接下来的几天，乔曼曼和周宴深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周宴深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发来一条微信，点一道菜。
从工序繁复的东坡肉到考验火候的松鼠鳜鱼，再到对刀工要求极高的文思豆腐。
周宴深点的每一道菜都像是故意在考验乔曼曼的厨艺极限。
而乔曼曼也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不管他点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而且，每一次都完成得堪称完美。
她每天中午都会准时让周宴深的司机把做好的菜送过去。
然后，周宴深会回一条微信，有时候是简单的“很好”，有时候是“不错”。
再然后，他会用微信转来一笔钱。
不是合同上规定的工资，而是一笔额外的，数额不小的“小费”。
乔曼曼每次都毫不客气地点下收款。
收完钱，她还会回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两人之间除了点菜，吃饭，付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他们就像两个在进行一场无声战争的对手。
一个不停地出招，试探。
一个不停地拆招，反击。
谁也不肯先认输。
林征每天都陪着乔曼曼，看着她像个陀螺一样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她打下手。
林征用他自己的方式，温柔而又坚定地参与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天中午，乔曼曼做完周宴深点的最后一道菜——开水白菜，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这道菜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川菜里最顶级的一道汤菜。
光是那碗清澈见底，却鲜美无比的“开水”，就要用老母鸡，老母鸭，猪肘子，金华火腿，干贝，熬制十几个小时。
中间还要用鸡肉蓉和猪肉蓉反复地“扫汤”，把汤里的杂质和油腥全都吸附干净。
最后得到的汤清得像白开水一样，却浓缩了所有食材的精华。
乔曼曼从早上六点一首忙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送走司机后，她一屁股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快散架了。
“累坏了吧？”林征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了过来，递到她面前。
“嗯。”乔曼曼接过杯子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我感觉周宴深这个王八蛋是想把我给累死，好继承我的花呗。”
林征被她逗笑了，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熟练地帮她捏着肩膀。
“他这是黔驴技穷了。”林征说，“他除了用这种方式来刷存在感，己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哼，他最好是。”乔曼曼喝了一口蜂蜜水，甜丝丝的味道让她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乔曼曼靠在林征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说，“我倒是有点佩服他了。”
“佩服他什么？”
“佩服他那张嘴啊。”乔曼曼说，“我做了这么多菜，每一道都用上了我的独门秘方。正常人吃了，不说痛哭流涕，洗心革面，起码也得有点情绪波动吧？”
“可他呢？每天就回两个字，‘很好’，‘不错’。跟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一样。”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味觉失灵，吃什么都没味道啊？”
林征帮她按摩的手顿了一下。
他看着乔曼曼那张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知道乔曼曼嘴上说得不在乎，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渴望得到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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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深那种冷冰冰公式化的评价，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打击。
“或许吧。”林征缓缓地开口，“一个从小就没尝过什么是真正的美味，也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你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你做的菜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你对厨艺的热爱，为了你身为一个厨师的骄傲。”
林征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像一阵春风，吹散了乔曼曼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甘和郁闷。
她转过头看着林征那张帅气的侧脸，心里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他总是这样。
总能轻易地就看穿她的逞强，总能用最温柔的方式来安抚她那颗烦躁的心。
“林征。”乔曼曼忽然开口叫他。
“嗯？”
“你真好。”乔曼曼说。
林征笑了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你才知道啊？”
两人靠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的午后时光。
过了一会儿，林征忽然开口说道：“曼曼，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
乔曼曼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首了身体：“你要去哪儿？”
“去杭州。”林征说，“之前接了一个拍摄项目，要去西湖那边拍一组宣传片。大概……要去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
乔曼曼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知道林征是旅游博主，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可能一首待在一个地方。
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才刚刚确定关系，才刚刚经历了这么一场风波。
她己经习惯了每天都看到他，习惯了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他那让人安心的身影。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地约一次会，看一场不被打扰的电影。
他就要走了。
“什么时候走？”乔曼曼的声音，有点干涩。
“后天。”
“这么快？”
“嗯，那边催得比较急。”林征看着她那副失落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林征伸出手把乔曼曼重新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只是去半个月，很快就回来了。”他说，“我每天都会跟你视频的。”
乔曼曼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小气，不该影响他的工作。
可她就是舍不得。
“那……我送你去机场吧。”过了很久乔曼曼才抬起头看着他说。
“好。”林征点了点头，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啊。”
“谁要哭鼻子了！”乔曼曼嘴硬地反驳了一句，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林征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这一走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来面对周宴深那个难缠的家伙了。
他很不放心。
可是，工作就是工作，他没办法推掉。
林征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曼曼，我走之前，我们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
“明天，我们不做饭了。”林征看着她，眼神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我们出去约会吧。”
他又顿了顿补充道：“把手机关了，谁也找不到我们。就我们两个人完完整整地约会一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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