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荆襄烽烟 吴魏夹击
左将军府内，刘备呕血的余腥尚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铁锈般的恐慌。荆州告急的军报如同一道催命符，将刚刚踏入成都、尚未站稳脚跟的刘备集团，推向了万丈深渊的边缘。
“孙权！碧眼小儿！背信弃义！！”刘备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染血的绢帛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几乎要捏碎。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闻讯匆匆赶来的法正、张飞、赵云等人，声音嘶哑如破锣：“荆州！荆州危急！云长、孔明独力难支！速速整军！回师！即刻回师！”
“大哥！”张飞须发戟张，怒吼道，“俺这就去点齐兵马，杀回荆州，剁了孙权那厮的狗头！”
赵云虽面色凝重，却相对冷静：“主公，我军入蜀以来，连番血战，士卒疲惫，伤亡惨重，粮草更是捉襟见肘。此刻仓促回师，蜀道艰难，恐…恐未至荆州，大军己疲敝不堪。且益州新附，叛乱西起，若我军主力东归，张裔、费观等人能否镇住局面？万一…万一后方生变，我军将腹背受敌！”
法正脸色蜡黄，强忍着病体，急声道：“子龙将军所言极是！主公，此刻万万不可自乱阵脚！益州乃根本，若弃之而回救荆州，则两头落空，大势去矣！孙权虽来势汹汹，然有关将军与诸葛军师在，荆州城高池深，未必不能支撑一时！当务之急，是速定蜀中！唯有尽快平定内乱，稳固后方，方能抽调精锐，东出夔门！”
刘备剧烈地喘息着，理智与情感在脑中疯狂交战。他深知法正、赵云所言乃是老成谋国之言，但荆州是他的根基，关羽、诸葛亮是他的左膀右背，岂能坐视其陷入险境而不救？
就在此时，又一匹快马浑身浴血，冲入府衙，信使滚鞍下马，呈上一封来自上庸守将申耽的十万火急军报！
刘备心中又是一咯噔，急展开观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甚至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曹…曹操！曹孟德！！”他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惊怒与绝望。
军报内容简短却如晴天霹雳：“魏公曹操，闻主公入蜀，荆州空虚，乃遣大将曹仁、徐晃，率军五万，出宛城，南下猛攻襄阳、樊城！荆州北部烽火连天，关将军分身乏术！南郡危急！”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刘备身形晃了晃，几乎晕厥过去。
东吴孙权！北魏曹操！
这两大巨擘，竟仿佛约定好一般，在他深陷益州泥潭、最为虚弱之际，同时从东、北两个方向，向他的命门荆州，发动了致命的夹击！
“好…好一个孙仲谋！好一个曹孟德！”刘备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趁人之危…好一个趁人之危啊！”
此刻，他彻底明白了局势的险恶。这绝非巧合，而是曹操与孙权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就是要趁他刘备主力西征，荆州防守最薄弱的时候，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瓜分乃至覆灭他的根基！
“主公！”法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曹魏、东吴同时发难，荆州确己危如累卵！然…然正因此，我军更不可仓促东归！曹仁、徐晃乃当世名将，兵力雄厚；吕蒙、甘宁挟濡须新胜之锐气，倾巢而来。我军此刻疲敝之师，即便星夜驰援，赶回荆州，亦是以卵击石，正中其围点打援之下怀！届时非但救不了荆州，恐连这支最后的精锐也要葬送殆尽！”
他深吸一口气，决然道：“为今之计，唯有壮士断腕！令关将军与诸葛军师，放弃江北襄阳、樊城等不易守之地，收缩兵力，死保江陵、公安等江南核心城邑，凭借长江天险，拖住敌军！主公则需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平定益州内乱，整合资源！待蜀中稍定，即刻亲提生力军，顺江而下，与荆州守军里应外合，或可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冒险的战略抉择。意味着要暂时放弃荆州的大片土地，将关羽、诸葛亮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赌他们能守住最后的核心，赌自己能迅速稳定后方。
刘备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衣背。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桃园结义的誓言，闪过诸葛亮出山时的隆中对，闪过荆州无数将士百姓的面孔…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己是一片血红的决绝与疯狂：“…便依孝首之言！”
他猛地抓过笔，手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却以极大的毅力，写下两封命令：
一给关羽、诸葛亮：“荆北之地，可酌情弃守，集中兵力，固守江陵、公安、孱陵等江南要津，保水师畅通，待援！切勿浪战！备，定速平蜀乱，即刻东归！”
二给张飞、赵云、法正及益州众将：“即日起，益州全境实行军管！凡有叛乱者，立诛九族！凡有通敌者，株连三族！所有粮草、军械、民夫，优先供给军用！一月之内，孤要看到益州平定！违令者，斩！”
命令下达，冷酷而决绝。为了保住最后的生机，刘备不得不化身铁血屠夫，以最残酷的手段镇压益州，榨干这片土地最后的潜力。
“翼德！子龙！”刘备看向两位兄弟，“益州剿乱，便拜托二位了！要快！要狠！”
“遵命！”张飞、赵云抱拳领命，眼中燃烧着战意与决然。
“孝首，”刘备看向病弱的谋士，“统筹调度，稳定人心，孤…全靠你了！”
法正重重咳嗽几声，挣扎着躬身：“正…万死不辞！”
左将军府内，杀气腾腾。刘备集团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猛兽，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开始对益州进行一场血腥而高效的“消化”。
与此同时，遥远的荆州，己是烽火连天。
江北，襄阳城下，曹仁、徐晃大军围城，攻势如潮。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立于城头，美髯飘飞，面色冷峻，指挥若定，然眼中己布满了血丝与深深的忧虑。
江南，江陵城外，吕蒙、甘宁的水陆军团己开始登陆，试图切断江陵与公安的联系。诸葛亮羽扇轻摇，站在敌楼之上，看着江东如云的舰帆，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手中可用的兵力实在太少了。
一场决定刘备集团生死存亡的荆州保卫战，在曹操与孙权两大巨头的夹击下，惨烈地拉开了序幕。而远在成都的刘备，正在与时间进行一场绝望的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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