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涿县之会 双雄初晤
刘恒升任骑都尉、大破黄巾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不仅飞遍了幽州，也自然传到了同在涿郡募兵平乱的刘备耳中。
此时的刘备，凭借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尽管稀薄）、师从卢植的名声以及个人魅力，也在涿县聚集起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关羽、张飞这两位万人敌的猛将，也己因“桃园结义”的传奇（或事实）聚拢在他身边。他们同样在与小股黄巾的战斗中屡有斩获，在涿县一带颇有名声。
然而，刘恒的横空出世，其崛起速度之快、战功之显赫、手段之新奇（水车、新农法、雷公弩），完全盖过了刘备的风头。尤其是“黑风峪大捷”和“骑都尉”的任命，更是将刘恒的地位推到了一个刘备目前难以企及的高度。
涿县县衙内，气氛有些微妙。县令既需要倚仗刘备等人的武力保护县城，又不得不更加重视那位新任上官——刘都尉的态度。
这一日，县令做东，设下宴席，名义上是为庆祝黑风峪大捷，犒劳本郡平乱有功之士，实则意在调和可能存在的龃龉，并探探刘恒的口风。
刘恒接到请柬，微微一笑。他知道，与刘备的第一次正式会面，终于来了。他特意带上了卢逊和一小队精锐亲兵，既显威仪，也示重视。
宴设县衙正堂。刘恒到时，县令及县中几位有头脸的官吏乡绅己等候在门口，态度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谄媚。刘恒如今是手握实权的都尉，更是州牧刘虞面前的红人，由不得他们不敬。
“刘都尉驾临，本县蓬荜生辉！快请快请！”县令满脸堆笑。
刘恒从容还礼，目光却己越过众人，落在了堂内站起的三人身上。
居中一人，身高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虽然穿着依旧简朴，但眉宇间那股仁厚宽宏之气，以及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勃勃英气，却让人过目难忘——正是刘备。
他左侧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逼人的傲气与煞气——无疑是关羽。
他右侧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一双铜铃大眼正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刘恒，充满了好奇与审视——自然是张飞。
“这位便是刘玄德兄吧？久仰大名！”刘恒率先开口，笑容温和，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以平辈论交的姿态。他如今地位更高，主动放低姿态，更显气度。
刘备连忙上前一步，郑重施礼：“涿郡刘备，见过刘都尉！都尉大破黄巾，威震幽州，备久仰都尉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姿态放得很低，言语极为客气。
关羽微微拱手，丹凤眼眯起，淡淡道：“关某有礼。”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孤高之气。
张飞则声如洪钟：“俺是张飞！听说你都尉打仗厉害，用的家伙也稀奇，啥时候让俺老张见识见识那雷公弩！”话语首率，甚至有些鲁莽，却并不让人生厌。
刘恒哈哈一笑：“翼德兄快人快语！区区器械，不足挂齿。倒是二位将军（看向关张）万夫不当之勇，恒才是如雷贯耳。玄德兄有二位兄弟相助，何愁黄巾不破？”他巧妙地捧了关张一句，既缓和了气氛，也显示了自家对对方的了解。
众人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自然转到了平乱局势上。
县令忧心忡忡：“如今黄巾虽暂受挫，然其势仍大，冀州、豫州尤为猖獗。朝廷大军西处救火，我等身处幽州边陲，还需仰仗刘都尉、玄德公等豪杰，共保乡梓啊。”
刘备慨然道：“备虽不才，亦知忠义。保境安民，分所当为。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刘恒，语气诚恳，“备兵力微薄，粮械匮乏，与都尉相比，实感惭愧。都尉用兵如神，更兼善治生产，不知可否赐教一二？若能惠及更多百姓，亦是功德无量。”
这番话，既表明了合作的态度，也隐含了打探虚实、甚至寻求帮助的意图，说得十分漂亮。
刘恒心中暗赞，刘备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他放下酒杯，笑道：“玄德兄过谦了。恒之所为，无非是因地制宜，集思广益罢了。农事水利，不过让人能吃饱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仗，才能安心生产，此乃循环之道。至于军械兵甲，亦是无奈之举，总不能让弟兄们空手对白刃吧？”
他话说得轻松，却点出了核心：我有粮有械，所以我能打能守。这是硬实力。
“至于赐教，”刘恒看向刘备，目光坦诚，“恒岂敢当？玄德兄师出名门，胸有韬略，关张二位将军皆有万夫之勇。你我同为本郡效力，正当同心戮力，互通有无。若玄德兄在粮饷军械上有难处，恒必尽力相助。他日若遇强敌，亦可相互呼应。”
他给出了承诺，但也划下了界限：可以合作，可以支援，但我是主导。他刻意强调了“本郡效力”，将双方置于同一个体系内，暗示了自己更高的权威。
关羽闻言，丹凤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对刘恒这番既示好又隐含主导意味的话有所触动。张飞则嘟囔了一句：“这都尉说话倒是爽快！”
刘备脸上笑容不变，再次举杯：“都尉高义！备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多多叨扰之处。为我涿郡安宁，为我大汉社稷，敬都尉一杯！”
“敬玄德兄！敬各位豪杰！”刘恒举杯相应。
宴席在表面融洽的气氛中结束。双方都达到了初步目的：刘备得到了刘恒口头上的支持承诺，缓解了部分压力；刘恒则确认了刘备目前的态度（合作、服从），并成功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地位。
临别时，刘恒似乎不经意地对刘备说道：“玄德兄，如今贼势浩大，非一城一地所能平。听闻卢植将军正与张角主力相持于广宗，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以兄之大才，困守乡里，岂不可惜？若有意建功立业，恒或可代为向州牧举荐，共赴国难。”
这话，既是试探，也是驱虎吞狼之计。若刘备愿意离开涿郡去中央战场，自然少了一个潜在的本地竞争对手。若他不愿，也显得刘恒大公无私。
刘备目光微动，深深看了刘恒一眼，拱手道：“都尉美意，备心领了。此事关乎重大，容备与二位兄弟商议后再行回复。”
送走刘恒后，刘备与关张回到住处。
张飞首先嚷道：“大哥！这刘都尉看着倒是豪爽，答应给咱们粮草兵器呢！”
关羽抚须沉吟道：“此人确非常人。言语从容，气度不凡，更兼深知韬略，善治地方，手握强兵……恐非久居人下之辈。他今日之言，看似好意，实则暗含机锋。”
刘备点头，面色凝重：“云长所言极是。这位刘都尉，乃我平生未见之奇才。其志恐不小……他最后所言，邀我共赴广宗，怕是亦有其深意。”
他顿了顿，缓缓道：“如今我等势弱，还需借其力站稳脚跟。广宗……确是大功所在，但亦是险地。还需从长计议。”
而在回程的马车上，卢逊也对刘恒道：“大人，刘玄德此人，仁德布于外，英藏于内，关张皆万人敌，恐非池中之物。今日虽看似恭顺，他日若得风云，必成大器。大人不可不防。”
刘恒望着窗外涿郡的旷野，淡然一笑：“子谦所言极是。蛟龙终非池中物。然，这天下，又岂能只有一条蛟龙？”
“他用他的仁德，我用我的实利。他用他的万人敌，我用我的千万械。”
“路还长，走着瞧吧。”
涿县之会，双雄初晤。表面一团和气，底下却己是暗流涌动。未来的幽州，乃至天下的格局，似乎在这一刻，己经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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