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晓拉着爬犁往山上走，夜风裹着寒气往脖子里钻，他裹紧了父亲给的厚棉袄，把帽檐压得更低，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动静。爬犁在雪地上拖过，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里格外清晰，倒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伴。
他走的是常走的那条猎路，路上的雪被踩得紧实，偶尔能看到几只野兔的脚印，还有不知名的飞鸟落下的羽毛。今晚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钱燕燕那副嘴脸时不时冒出来，搅得他心烦，他便故意加快脚步，想让冷风把那些糟心事都吹散。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脚下的路渐渐陡了起来，两旁的树木也变得茂密，树枝上挂着的冰棱子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赵晓晓拉着爬犁，弓着腰往树林深处走，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压得又浅又慢。
林子里静得很，只有雪从枝头滑落的“簌簌”声。他在一棵老松树下蹲了许久，耳朵竖得老高，却连个猎物的影子都没见着。心里正犯嘀咕，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动物踩断了枯枝。他立刻屏住呼吸，慢慢转动身体，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月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正好照在一片开阔的雪地上，那里站着几只黄羊！
赵晓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黄羊这东西精得很，平时都在山深处活动，轻易不出来，而且跑得极快，想打到可不容易。他仔细数了数，一共三只，两只看着像是小羊羔，还有一只体型壮硕，毛色油亮，一看就膘肥体壮，怕是得有百十来斤重。他心里一阵激动，握紧了猎枪，慢慢调整姿势，瞄准了那只大的黄羊。
那只大黄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往他这边望了望，耳朵警惕地动了动。赵晓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它跑了，手指紧紧扣住扳机，眼睛死死盯着准星。大黄羊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便低下头继续啃食地上的枯草，两只小羊羔也跟着在旁边蹭来蹭去。
赵晓晓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扣下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震得树枝上的雪簌簌往下掉。那只大黄羊应声倒地，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旁边的两只小羊羔吓得“咩咩”叫着，撒腿就往树林深处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赵晓晓松了口气，放下猎枪，快步跑到大黄羊身边。他蹲下身摸了摸，黄羊的身体还热着，子弹正好打在了心脏的位置，一击致命。他看着这只的黄羊，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好东西！羊肉能给家里改善伙食，羊皮剥下来硝制好，既能做件皮袄，也能拿到镇上换不少钱。
他扛起黄羊，往爬犁那边走。黄羊确实沉，压得他肩膀生疼，走了没几步就喘起了粗气。他停下来歇了歇，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把黄羊放到爬犁上，他又用绳子牢牢地捆住，生怕路上滑下来。
赵晓晓拉起爬犁就往山下走。有了黄羊的重量，爬犁比来时沉了不少，他拉着爬犁，一步一步往山下挪，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把棉袄的领口都浸湿了。
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加上爬犁沉，好几次都差点滑到沟里去。他小心翼翼地拉着绳子，眼睛紧紧盯着脚下，遇到陡坡就放慢脚步，用砍柴刀在雪地里挖几个小坑，踩着坑往下走。山风越来越大，吹得他脸生疼，他却毫不在意，心里满是收获的喜悦，连之前钱燕燕带来的烦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村子的轮廓。远处的鸡己经开始打鸣，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村里的炊烟也渐渐升了起来。赵晓晓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拉着爬犁往家里走。
“晓晓？你咋才回来？”刚到村口，就碰到了早起拾掇柴火的李大爷。李大爷看到他拉着的爬犁上躺着一只大黄羊，眼睛都首了，“哎哟！这是打到黄羊了？这么大一只，可真有你的！”
“运气好，碰到的。”赵晓晓笑着应道，脚步没停，继续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他推开院门，把爬犁拉进院子里。王秀兰正好从屋里出来，准备烧火做饭，看到爬犁上的黄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晓晓，这是你打的？这么大一只黄羊！”
赵老实也闻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黄羊，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走过来拍了拍赵晓晓的肩膀：“好小子，有本事！”
赵晓晓放下爬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爹，娘，我先把这黄羊处理一下，等会儿正好能赶上早饭。”
“哎！好！”王秀兰连忙应着，转身就往厨房跑，“我去烧热水！你先歇会儿，累坏了吧？”
赵晓晓笑着摇了摇头，从屋里拿出刀子，开始处理黄羊。他的动作很熟练，先把羊皮剥下来，小心翼翼地铺在院子里的石板上，然后开始分割羊肉。黄羊的肉质很鲜嫩，脂肪分布均匀，看着就让人眼馋。他把羊肉分成几块，一部分留着今天吃，剩下的用盐腌起来，挂在屋檐下风干，冬天慢慢吃。
赵小梅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院子里的黄羊，眼睛一下子亮了：“哥！你打到黄羊了？好大好肥啊！”
“嗯，今天给你做羊肉汤喝。”赵晓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赵小梅开心地跳了起来：“太好了！有羊肉汤喝了！”
王秀兰烧好了热水，端了出来，帮着赵晓晓清洗羊肉。赵老实则在一旁收拾剥下来的羊皮，嘴里念叨着：“这羊皮品相好，硝制好了能做件厚实的皮袄，给你娘穿正好，冬天就不冷了。”
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赵晓晓看着家人开心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安稳、踏实，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受冻挨饿，更不用被钱燕燕那样的人算计。
早饭的时候，王秀兰用新鲜的羊肉炖了一锅汤，还煮了几个玉米饼子。羊肉汤炖得奶白，撒上一把葱花，香气扑鼻。赵小梅捧着碗，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娘，这羊肉汤真好喝！”
“慢点喝，别烫着。”王秀兰笑着给她碗里又添了一勺汤。
赵老实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神情：“这羊肉炖得烂，味道好。晓晓，你这枪法越来越准了。”
“爹，您过奖了，就是运气好。”赵晓晓笑着说。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喝着热乎乎的羊肉汤，吃着香喷喷的玉米饼子，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赵晓晓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多打些猎物，多换些粮食，让家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再也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吃过早饭，赵晓晓帮着父亲把腌好的羊肉挂在屋檐下，又把羊皮拿到院子里晾晒。
做完这些，他刚躺在炕上想补个觉，突然听见砸门声和叫骂声：“好你个赵晓晓，你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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