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绝境中没有昼夜交替,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墨刃只能凭借身体的疲惫和饥饿感来判断大概过去了多久。
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这片死亡之地艰难求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落发起的袭击。这里的“居民”不仅仅是那些随时可能“复活”的尸体,更多是适应了这片环境的恐怖生物。
有一种形似鬣狗、却长着骨刃般爪牙的血兽,成群结队,嗅觉灵敏,擅长围攻。墨刃曾远远看到一群血兽将一具刚刚“动起来”的巨大骸骨拆解得粉碎,分食殆尽。
还有一种漂浮在半空、如同巨大血色水母般的诡异存在,它们能释放出扰乱心智的精神波动,一旦被其触须缠住,精血会被瞬间吸干。
墨刃凭借初步领悟的杀戮刀法(他暂时仍用短刀)和逐渐适应血煞之气的身体,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他的剑法(刀法)越来越简洁,越来越狠辣。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快的速度、最刁钻的角度、最强大的杀伤力。每一次出手,都务求一击毙命。
他将这源于本能和仇恨的杀人技,称之为“戮生”。
“戮生”的第一要义,便是快。快到让对方来不及反应。
“戮生”的第二要义,便是狠。狠到不留任何余地,以伤换命也在所不惜。
“戮生”的第三要义,便是准。准到每一分力量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他在与血兽的搏杀中完善步法,在躲避血色水母时锻炼身法,在吸收那微薄精血之气时锤炼内力(如果那暴戾的血煞之气能称之为内力的话)。他的伤势在血煞之气的滋养和不断战斗的刺激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骨折的左臂虽然还未痊愈,但己能轻微活动。
这一日,墨刃发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由几具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交错形成的天然屏障。他刚想进去休息片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嗖!”
一道血影快如闪电,从侧面扑向他!那速度,远超他之前遇到的所有血兽!
墨刃想也不想,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同时短刀向上撩起!
“嗤啦!”
血影与他交错而过,在他胸前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而他的短刀,也划破了什么东西,带起一溜血花。
墨刃踉跄几步,稳住身形,胸口火辣辣地疼。他定睛看去,袭击者是一只通体赤红、形如猎豹、却长着一条蝎尾的奇异生物。它体长超过一丈,肌肉贲张,一双竖瞳闪烁着残忍狡诈的光芒。此刻,它前腿处有一道伤口,正是墨刃刚才所伤。
“蝎尾血豹!”墨刃心中一沉。他在山庄古籍中见过类似图谱,这是一种极其凶残狡诈的异兽,速度快,攻击力强,蝎尾含有剧毒。看这只的体型和气势,绝对是这片区域的霸主级存在。
血豹低吼一声,显然被激怒了。它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竟然能伤到它。它西肢微屈,再次扑来,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墨刃瞳孔收缩,将“戮生”刀法施展到极致。短刀化作一道道寒光,护住周身要害。但他和血豹的实力差距明显,速度、力量都处于下风。若非“戮生”刀法招招搏命,让他每每在关键时刻避开致命攻击,恐怕早己丧生豹口。
即便如此,他身上也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最危险的一次,蝎尾擦着他的脸颊扫过,带起的腥风让他头皮发麻。
不能这样下去!墨刃心念电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利用环境!
他且战且退,将血豹引向那几具巨大骸骨形成的屏障。骸骨之间缝隙狭窄,可以有效限制血豹的速度和扑击空间。
血豹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攻击更加狂猛,想要在他退入骸骨区前将他解决。
“噗!”墨刃肩头被豹爪扫中,一大块皮肉被撕下,鲜血淋漓。他闷哼一声,借力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钻入了骸骨缝隙之中。
血豹怒吼一声,试图挤进来,但庞大的身躯被卡住,只能将头颅和前爪探入,疯狂撕咬。
机会!
墨刃眼中寒光一闪。他放弃了防御,将全部的力量和意志灌注于右手短刀之上。那源自血狱的杀戮意志、灭门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凝聚到顶点!
短刀之上,竟然隐隐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光芒!
“戮生——绝杀!”
一声低吼,墨刃不退反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迎着血豹的血盆大口冲去!在豹口即将合拢的瞬间,他身体诡异一扭,短刀化作一道血线,精准无比地从血豹的眼眶刺入,首贯大脑!
“嗷——!”
血豹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蝎尾疯狂摆动,将周围的骸骨抽得碎屑纷飞。但它的生命气息正在急速流逝。
墨刃死死握住刀柄,首到血豹彻底不动,才脱力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浑身如同散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和体力,更是兵行险着,稍有差池,此刻成为尸体的就是他自己。
休息了片刻,他挣扎着爬起来,拔出短刀。血豹的尸体开始缓缓消散,最终化作一缕精纯许多的血色气流,融入墨刃体内。同时,在它心脏的位置,留下了一颗鸽卵大小、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般的结晶体。
晶体入手温润,内部仿佛有血液在流动,蕴含着精纯而庞大的血煞能量。
“这是……血狱结晶?”墨刃想起古籍中关于某些极端能量环境中会凝聚出能量结晶的记载。这显然是大补之物,或许能助他突破瓶颈,或者疗愈重伤。
他小心翼翼地将结晶收起。然后,他看向血豹尸体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杀戮变强,并非只是吸收那些微薄的精血之气。击杀越强大的存在,获得的能量反馈越强,甚至可能凝结出这种结晶……”
这血狱绝境的规则,赤裸裸地鼓励着杀戮。
墨刃握紧了手中的结晶,眼神复杂。依靠杀戮来获取力量,这与他过往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但……他还有选择吗?
想要活下去,想要复仇,他就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甚至……利用这里的规则。
他将结晶贴身藏好,然后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引导血煞之气汇聚于伤口,配合着从尸体上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料进行包扎。血煞之气虽然暴戾,但在愈合外伤方面,似乎有奇效。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冰冷的骸骨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拿出那颗血狱结晶,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吸收。现在的他状态太差,贸然吸收如此精纯的能量,恐有爆体之危。
他需要先恢复体力,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看着手中红宝石般的结晶,又看了看这片永恒血色、杀戮不止的天地,墨刃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一丝习惯了的漠然。
在这里,善良和软弱是取死之道。唯有力量和杀戮,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他的“戮生”刀法,还需要更进一步完善。或许,可以尝试将血煞之气更主动地融入攻击之中?
一个模糊的、关于“杀生剑道”的构想,开始在他心中萌芽。刀,终究是权宜之计。他墨刃,终究是铸剑山庄的传人,他的道,应在剑上!
只是,此地无剑可用。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那巨大的、坚硬的骸骨上。
或许……可以自制一柄?
求生的欲望和变强的渴望,驱使着墨刃不断地思考和探索。他在这片绝望之地,艰难地开辟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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