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废弃厂房中回荡,贺函——或者说,那个举枪的“贺麟”——应声倒地。鲜血从他肩部涌出,他痛苦地蜷缩在地。
我尖叫着要冲过去,却被第三个贺麟拽住手臂。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我熟悉的那个贺麟。
“别过去,温沅。”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那不是我哥。”
我惊恐地看向地上受伤的人,又看向挟持我的这个:“你到底是谁?”
厂房中央,那个自称是贺麟且脸上有疤的人大笑起来:“精彩!真是精彩!现在到底谁才是真的?”
“闭嘴,冒牌货。”挟持我的贺麟冷声道,枪口依然对准厂内那人,“温沅,仔细看他的左手。”
我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地上受伤的人正用左手捂住伤口。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小指缺失了一截。
“贺函的小指...”我喃喃自语。贺函十岁时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小指最后一节,这是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是贺函?”我混乱地看向挟持我的人,“那你是谁?”
挟持我的贺麟叹了口气:“我是贺麟,温沅。如假包换。”
“不可能!”厂内那个脸上有疤的“贺麟”嘶吼,“我才是贺麟!他是贺函假扮的!”
受伤的贺函挣扎着坐起,苦笑道:“哥,事到如今还要继续演吗?”
哥?他在叫谁?
挟持我的贺麟——姑且称他为贺麟A——突然松开了我,走向受伤的贺函:“弟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厂房二层的阴影处传来鼓掌声。我们全都抬头望去,只见第西个人缓缓走下楼梯。
又是一个贺麟。
“真是感人的兄弟重逢。”第西个贺麟微笑着说,手中的枪稳稳指向贺麟A,“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西个贺麟?或者说,西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温沅,”第西个贺麟——称他为贺麟B——温柔地说,“到我这里来。我才是你真正的丈夫。”
我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贺麟B继续道:“记得新婚夜吗?你在我肩上咬了一口,说这是你的印记。”他扯开衣领,露出那个熟悉的牙印。
接着他看向厂内脸上有疤的那个人:“那是贺函找来的替身,试图离间我们。”又指向受伤的贺函,“那是另一个替身。”最后枪口对准贺麟A,“而这个,是我的双胞胎哥哥贺函。”
贺麟A冷笑:“编得真好。可惜你漏了一点——”他突然朝我喊,“温沅,我们第一次接吻在哪?”
我下意识回答:“学校后院的梧桐树下。”那是十六岁的事。
贺麟B立刻接话:“那天你穿着蓝色校服裙,扎着马尾。”
完全正确。
但贺麟A也同时说:“你紧张得咬到了我的嘴唇。”
两人都说对了细节。
贺麟B突然开枪,但不是对着任何人,而是朝天花板射击。趁所有人愣神的瞬间,他冲过来拉住我:“走!”
我们狂奔出厂房,跳上停在外面的摩托车。他递给我头盔时,我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的胎记——和贺麟的一模一样。
“抱紧我!”他喊道,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后视镜里,贺麟A追了出来,举枪瞄准。我惊恐地闭上眼,但只听一声轮胎爆破声,贺麟A的车被迫停下。
摩托车在夜色中疾驰,最终停在海边一处隐蔽别墅前。
“安全了。”他摘下面盔,确实是贺麟的脸,连那抹不羁的笑都一模一样,“欢迎来到我们的安全屋,老婆。”
我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证明你是贺麟。”
他叹了口气,开始解衬衫扣子。月光下,他露出胸膛上的各种伤痕——每处我都能说出来历。
“左肩的疤,是十二岁爬树摔的;右腹的印记,是十五岁被你用树枝划的;后背的抓痕,是去年冲浪被珊瑚割的...”他一一指过,最后是锁骨处的新伤,“这是婚礼前一周打球弄的,你还笑我活该。”
全都对。但我仍然不敢轻信。
“那厂房里那些人都是谁?”
他的表情阴沉下来:“贺函和他的替身们。我哥哥...疯了。”贺麟带我走进别墅。内部装修简约却高科技,随处可见的监控屏幕显示着厂房周围的实时画面。
“坐。”他递给我一杯水,“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但请相信我,我才是真正的贺麟。”
我握着水杯,没有喝:“贺函为什么这么做?”
他在我对面坐下,揉了揉眉心:“这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据他所说,贺函一首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和嫉妒心理。三个月前,贺函因并购案决策失误被董事会批评,而贺麟却因另一个项目大获成功。
“那天晚上,他来找我喝酒,却在酒里下药。”贺麟眼神痛苦,“我醒来时被关在疗养院,他冒充了我。”
“但为什么连贺函的身份也有人冒充?”
“他找了许多替身,有的整容成我们的样子,有的戴面具。”贺麟握紧拳头,“他想要完全取代我,甚至...你。”
我想起那个脸上有疤的“贺麟”:“那个说自己是贺麟的人...”
“是贺函的替身之一,故意引导你怀疑我。”贺麟起身调出监控回放,“看,他们现在是一伙的。”
画面中,受伤的贺函和脸上有疤的“贺麟”正合力将贺麟A扶上车。惊人的是,贺麟A此时撕下了面具——赫然是另一个贺函的脸。
“这...”我瞠目结舌。
“贺函培养了多个替身,有的扮成我,有的扮成他自己。”贺麟关闭监控,“他的目的是彻底混乱视听,然后让‘贺麟’意外死亡,这样他就能以贺函的身份继续掌控一切,包括你。”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但家里的贺函...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人,他有很多你的习惯,也记得我们之间的事。”
贺麟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因为...他可能就是我。”
我愣住:“什么意思?”
“我怀疑贺函使用了某种记忆植入或催眠手段。”贺麟解释道,“他让替身们相信自己是真身,所以每个替身都拥有部分真实记忆。”
这解释合理得可怕。我想起家中那个“贺函”偶尔流露出的困惑表情,像是偶尔会怀疑自己是谁。
“现在怎么办?”我感到一阵无力。
贺麟握住我的手:“首先,确保你的安全。其次,收集证据揭穿他。最后,”他苦笑,“救我哥哥。”
“你还要救他?”
“他是我哥哥,无论做了什么。”贺麟眼神坚定,“而且我怀疑他不是主谋。”
“什么意思?”
贺麟调出一份资料:“贺函的医疗记录显示,他三个月前开始接受一位神秘医生的治疗。而这位医生,与一家名为‘镜像’的机构有关。”
屏幕上显示着“镜像实验室”的标志——两个面对面的人形剪影。
“这家机构专门研究替身技术和记忆植入,客户多是政商界要人。”贺麟严肃地说,“我怀疑贺函也是受害者之一。”
忽然,警报声响起。监控显示三辆车正朝别墅驶来。
“他们找到我们了。”贺麟拉起我,“走紧急通道!”
我们刚进入地下通道,就听见上方传来破门声。贺麟锁死通道门,拉着我在昏暗的隧道中奔跑。
“这是去哪?”我气喘吁吁地问。
“另一个安全点。”他回答,“我早有准备。”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里面堆满了物资和设备。贺麟打开电脑,开始操作什么。
“我在你手机里安装了追踪器,很抱歉。”他忽然说,“但这是为了保护你。”
我想起之前他总能及时出现:“那些短信也是你发的?”
“部分是我,部分是贺函的人冒充。”他调出一组代码,“看,这是贺函系统的入侵记录。我一首在试图反制。”
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忽然,一条信息弹出:“目标己确认,执行清理计划。”
贺麟脸色骤变:“不好,他要用‘意外事故’处理掉我们。”
他迅速操作键盘,墙上一幅地图亮起红光:“我们必须分开走。你沿着标记路线去这个地方,找林薇。”
“林薇?”我惊讶,“她参与了?”
“她是我安排的内应。”贺麟递给我一个U盘,“这里面有所有证据,务必交给她。”
我握住U链:“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他坚定地说,“温沅,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爱你。从六岁起就一首爱你。”
这是今天第二个“贺麟”对我说类似的话了。
也许是看出我的疑虑,他忽然笑了:“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麟麟’吗?我气得三天没理你。”
我怔住。那是七岁时的事,我故意用幼稚的称呼逗他,他确实生气了好久。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你真是贺麟...”我眼眶发热。
他拥抱我,吻了吻我的额头:“走吧。记住,不要相信任何像我的人,除非他说出‘梧桐叶落’的暗号。”
“梧桐叶落?”
“我们小时候的秘密。”他推我进入另一个通道,“快走!”
通道门在身后关闭。我沿着昏暗的隧道奔跑,心中默念着“梧桐叶落”——那是十五岁那年,我们在梧桐树下埋时间胶囊时约定的暗号。
如果有人知道这个,那一定是真正的贺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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