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雨总是缠绵。叶心缩着脖子躲在断桥边的柳树下，青布捕快服被雨丝洇得发潮。他望着湖面腾起的白雾，手里的铁尺被体温焐得温热，脑子里却还在回想今早县太爷念的缉盗文书——那些之乎者也的句子比湖里的水草还绕。
"咚"的一声，腰间的酒葫芦撞在树干上。叶心摸了摸葫芦，里头还剩小半坛女儿红。他咂咂嘴，学渣的本质让他对查案提不起劲，倒是对哪家的桂花糕新出炉更上心。
雨势渐大，远处传来木屐声。叶心眯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袅袅娜娜地走上断桥。她身后跟着个青衣丫鬟，两人的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美得像幅水墨画。
"啧，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叶心嘀咕着，手里的铁尺无意识地转了个圈。他没注意到，那白衣女子腰间系着的玉佩，在雨中泛着幽幽的绿光。
突然，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柳叶。叶心打了个喷嚏，再睁眼时，断桥那头多了个撑着伞的青衫书生。那书生似乎没带伞，正狼狈地躲在桥洞下。白衣女子停下脚步，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将自己的伞递了过去。
"嘿，这傻小子，下雨天不带伞。"叶心嗤笑一声，转身准备继续巡逻。他没看见，白衣女子转身时，裙摆下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有鳞片般的纹路一闪而逝。
湖水拍打着岸边的石阶，发出哗哗的声响。叶心甩了甩头上的雨水，心里盘算着等雨停了，去街口的王记包子铺买两个肉包。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间瞥见的一幕，将在不久后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更不知道，那把油纸伞，会成为缠绕两世情缘的红线。
雨还在下，叶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断桥之上，青衫书生握着那把带着淡淡兰花香的油纸伞，望着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而远处的雷峰塔，在暮色中沉默地矗立着，仿佛早己看透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雨丝斜斜掠过西湖水面，叶心抱着那柄捡来的蛇骨伞蹲在断桥边，指尖无意识着冰凉的伞骨。油纸伞面上还凝着水珠，顺着伞沿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她鼻尖动了动，那股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混着妖气又来了，比昨日在保和堂后巷闻到的更清晰些。
"叶捕快又在偷懒？"身后传来巡街老捕头的咳嗽声。叶心慌忙把伞往身后藏，站起身时后腰的旧伤又隐隐作痛——上次追偷鸡贼摔的。她挠着头嘿嘿笑："头儿您看，这断桥边的石板缝里长蘑菇了，小的正研究是不是毒菌子。"
老捕头眯眼瞥着她怀里露出的伞角，那暗绣的缠枝莲纹在雨雾里泛着诡异的光。"最近城里不太平，听说净慈寺的井水都泛了腥气。你小子要是再敢糊弄差事..."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叶心趁机抱着伞溜到桥洞下，刚把伞撑开，就见伞面上的莲纹忽然活了过来，细如发丝的金线顺着脉络游走，竟在伞骨交汇处凝成了条小蛇的影子。她吓得差点把伞扔湖里，却见那蛇影只是吐了吐信子，便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伞柄。
"娘的，这破伞还真是个妖物。"叶心咬着牙把伞收了，塞进怀里贴着肚皮的位置。冰凉的伞面隔着中衣传来妖气，倒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至少今晚不用怕巡逻时打瞌睡被头儿抓了。她摸出腰间那半块干硬的炊饼，就着冷雨啃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湖面上漂着片巨大的荷叶，叶心叼着饼嘟囔："这年头连荷叶都长这么大，成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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