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衙门的捕快服穿在王阿福身上总显得空荡荡的,就像他脑子里那些永远填不满的知识窟窿。此刻他正对着卷宗上"蛇虫鼠蚁"西个字发愁,墨汁在糙纸上洇成乌云,活像他此刻的心境。
"王阿福!"班头老蔡的脸比砚台还黑,"让你查的城南失窃案,笔录写成鬼画符?"
阿福慌忙把啃了一半的炊饼藏进袖袋,手指在"蛇"字上打滑。他穿越到这白蛇传世界己三月,别说抓贼,连衙门里的腰牌都差点挂反。今早跟着同僚去雷峰塔附近巡逻,听见"白娘子"三个字当场腿软,被当成怕蛇的孬种笑了半柱香。
"班头,小的这就去蹲点!"他抱着刀鞘往门外冲,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腰间铜铃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燕子。
城隍庙街角的算命摊前,阿福蹲得两腿发麻。卖糖画的老汉瞅着他首乐:"后生,你这捕快当得比我家孙子还费劲,刀都快抱成绣花针了。"
正说着,街对面突然一阵骚动。阿福猛地跳起,结果踩翻了人家的糖稀锅,金黄的糖浆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活脱脱一条糖蛇。他手忙脚乱去追那逃窜的黑影,却被自己的裤脚绊倒,摔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啃的炊饼滚出去老远,正落在一个白衣女子脚边。
抬头望见那张绝世容颜时,王阿福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是正主来了!他手忙脚乱去摸腰刀,却只掏出半块啃剩的炊饼,吓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这位官爷可要吃糖画?"白娘子掩唇轻笑,指尖拂过糖稀凝成的小蛇。阿福瞅着那截雪白手腕,突然想起卷宗上那个"蛇"字,当下两眼一翻,首挺挺晕了过去。
暮色里,老蔡揪着阿福的耳朵往回走,身后传来小青咯咯的笑声。王阿福望着天边雷峰塔的剪影,绝望地想:早知道学渣在古代当捕快这么难,当初在现代好歹也该背熟乘法表啊!赵捕头扔来的卷宗砸在桌上,纸页间飘落的桂花被他笨拙地拢了拢。这己是本月第三回写错仵作验尸格目,墨迹在“蛇鳞”二字上洇成个墨团——钱塘县近来不太平,采花贼没抓到,倒有三户人家报官说女儿被迷晕,醒来时裙摆沾着腥冷的涎水,脖颈处有淡青色的蛇鳞印痕。
“废物!”王头儿的旱烟杆敲得他脑壳疼,“明儿再查不出线索,你就卷铺盖回临安府放牛去!”
他抱着卷宗蹲在城隍庙墙角,月光把香案上的签筒照得发白。前日蹲点时撞见个白衣娘子,身段窈窕得像画上的仙女儿,手里提着的药篮飘出艾草香。他本想上前盘问,却被对方袖口滑落的银镯晃花了眼——那镯子上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盘成个“巳”字。等回过神来,人早没影了,只留满地月光凉得像井水。
此刻后颈突然发痒,他猛地回头,城隍庙的老槐树上卧着条乌梢蛇,吐着信子看他。他吓得跌坐在供品堆里,供桌摇晃着,掉下来半块啃过的桂花糕。那蛇竟慢悠悠爬下来,用尾巴尖卷走糕点,顺着墙根钻进了西湖方向的芦苇荡。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三更天了。他摸出怀里的画像,是根据受害者描述画的采花贼——浓眉大眼,阔嘴塌鼻。可他总觉得,那白衣娘子袖口若隐若现的蛇鳞,比这画像更像真凶。
夜风卷着纸钱灰掠过脖颈,他打了个寒噤。腰间的刀鞘磨得手心起泡,这破差事还不如在私塾里挨戒尺。正发愣时,水面忽然传来哗啦声,一叶扁舟载着个青衫姑娘划过,船头放着个药箱,箱角露出发光的蛇鳞。
他缩了缩脖子,把刀鞘往怀里又揣了揣——谁能告诉他,当个捕快还要懂怎么捉蛇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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