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挂在断桥柳梢,钱塘县捕快李三提着盏气死风灯,靴底碾过桥面青石板上的血渍。他蹲下身,手指蹭了点暗红黏液,凑到鼻尖嗅了嗅——铁锈混着股说不出的腥甜,比他去年在屠宰场验的猪血腥味冲多了。
"头儿说了,见血就得追。"李三挠挠后脑勺,把腰间铁尺攥得更紧。他读书时总把"血迹"写成"血记",被先生拿戒尺抽得手心肿成馒头,此刻倒觉得这蜿蜒的暗红轨迹像极了先生罚他抄的《百家姓》,歪歪扭扭没个章法。
血迹从桥心延伸到岸边芦苇丛,灯影里突然窜出只白兔子,惊得他一屁股坐进泥里。"娘的,吓死小爷......"话音未落,水面"哗啦"一声翻起涟漪,李三瞥见芦苇荡深处泊着条乌篷船,舱帘缝里漏出半片水绿色裙角。
他想起今早县太爷拍着惊堂木喊的案子:"绸缎庄老板夜归遇袭,胸口一个血窟窿!"此刻那血窟窿仿佛就印在自己眼前,李三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拨开芦苇。船上空无一人,只有舱板上摊着件男子长衫,领口绣的"许"字被血浸得模糊——倒像是西城药铺那个总笑眯眯的许仙大夫常穿的那件。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湖面,李三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啜泣声。他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站着个白衣女子,素手掩唇,泪珠滚落在青石板上,竟凝出细碎的冰碴。暮春的西湖水涨得正满,李三提着锈迹斑斑的铁尺,踩着青石板路往断桥方向走。昨夜里城南绸缎庄失了窃,掌柜说是瞧见个白衣人影翻墙而过,留下几星暗红血迹。他蹲下身,指尖蹭过柳荫深处的石板缝——几星暗红血迹正嵌在青苔里,像极了去年上元节他偷吃醉虾时溅在衣襟上的酱汁。
血迹断断续续往断桥方向延伸,滴在嫩绿色的浮萍上,晕开极小的涟漪。李三眯起眼,这血珠子瞧着古怪,不似人血那般粘稠,倒像掺了水的胭脂,在石板上凝成半透明的珠粒。他跟着血迹转过桥洞,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簌簌响动,抬头正见一片雪白的衣袂掠过檐角,惊起数只晚归的夜鹭。
"站住!"李三条件反射地大喝,铁尺"哐当"砸在地上。血迹到桥中央突然断了,只余下一块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断桥残雪"西个字。他伸手去摸,石板竟有些发烫,指尖沾到的不是血,而是几星晶莹的水珠,带着股淡淡的荷香。
远处雷峰塔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李三望着空荡荡的桥面,后颈忽然冒起冷汗。昨夜里绸缎庄丢失的,是一匹据说能避水的云锦——那血迹蜿蜒的方向,分明指向湖心深处的三潭印月。他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吹亮,火光里,桥栏上赫然缠着几缕银丝,在夜风中微微颤动,像是谁遗落的发辫。细雨裹着血腥味漫过青石板时,我正蹲在断桥边干呕。手里那盏油纸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光线下,蜿蜒的血迹泛着诡异的淡青色,像极了化学课上不及格的硫酸铜溶液。
“李头儿,这血……”我指着地上断续的痕迹,声音发颤。当捕快三个月,砍过人没见过这种血,黏在石头缝里竟凝着层冷香,倒像是哪家小姐打翻了胭脂盒。
老捕头用烟杆戳了戳血迹,烟圈慢悠悠飘进雨幕:“闻着像艾叶混了蛇蜕味。”他眉头拧成疙瘩,“昨儿雷峰塔那边也发现几处,都是这种青血。”
我后颈汗毛“刷”地竖起来。来这白蛇世界当捕快本就是系统bug,原以为跟着剧情摸鱼就行,谁料刚过雷锋塔剧情,西湖边就接连出事。前儿是绸缎庄老板被吸干精气,今儿又冒出这鬼东西。
“小的……小的去喊仵作?”我往后缩了半步,油纸灯“哐当”撞在柳树根上。灯影里,那道青痕竟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末端隐进桥洞的阴影里。
“站住!”老捕头突然拽住我腰带,烟杆首指桥洞,“那是什么?”
雨丝斜斜掠过,桥洞深处似乎盘踞着团白雾。我咽了口唾沫,摸出腰间生锈的铁尺——这破铜烂铁连鸡都打不死。可那白雾里分明传来细碎的鳞片摩擦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极了戏文里白素贞水漫金山时的调子。
青血在石板上聚成小小的水洼,映出我煞白的脸。完蛋,这次摸鱼摸到蛇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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