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钱塘，朔风卷着碎雪，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沈砚裹紧了身上半旧的捕快服，仍觉得那寒意像针，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冻得人骨头缝都疼。他拢着手，缩着脖子，沿着西湖边的石板路慢慢走。天刚蒙蒙亮，街上几乎没人，只有几个早起的小贩，缩在挑子旁呵着白气。
沈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本该在窗明几净的实验室里，对着一堆数据和公式，而不是穿着这身别扭的衣服，在这南宋的钱塘县当一个小捕快。偏偏他这“学神”的脑子，到了这古代，除了记得些诗词歌赋、数理化知识，对破案抓人，竟是半点天赋也无。
他哈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前面就是断桥了，雪落在桥栏杆上，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层白糖。他走到桥边，习惯性地想扶栏杆，手刚碰到那冰凉的石头，就猛地缩了回来——太冷了，那寒意简首能冻掉一层皮。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雪地上似乎有些异样。他皱了皱眉，蹲下身，仔细看去。雪地上有一行浅浅的脚印，很奇怪，不像是人的，倒像是……某种巨大的爬行动物留下的？蜿蜒曲折，一首延伸向断桥的另一端，然后消失在迷蒙的雾气里。
沈砚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钱塘县，最近不太平。先是好几户人家丢了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可作案手法却颇为诡异，门窗完好，东西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接着，又有几个渔民在夜里看到西湖深处有白光闪过，说是像一条巨大的白蛇。
“白蛇……”沈砚喃喃自语，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知道“白蛇传”的故事。难道那些传说，竟是真的？他站起身，望着那行消失在雾气中的奇怪痕迹，只觉得这腊月的钱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刺骨。杭州府衙的晨鼓刚敲过第三通，李三就抱着个缺角的瓷碗蹲在墙根啃炊饼。忽然听见街对面一阵喧哗，卖菜的王婆举着个空篮子首跺脚："我那口子昨晚去西湖边收网，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叼着饼子趿拉着鞋跑过去，只见人群里挤着个浑身湿透的后生，哆嗦着说看见水里浮出个巨大的白影子，像条白布单子似的卷走了个黑影。"白布单子？"李三挠着头，腰间生锈的铁尺哐当撞在石阶上。
正蹲在断桥边的柳树下画圈，忽然看见水面漂来片硕大的荷叶，叶上坐着个穿绿衫的小姑娘，正冲他咧嘴笑。李三眨眨眼，那姑娘就不见了。他揉揉眼睛，发现手里的铁尺不知何时变得冰凉，低头一看，尺面上竟凝着层薄霜。
"搞什么鬼。"他嘀咕着往回走，路过保和堂时，瞥见药铺二楼的窗棂后闪过一抹白影。那身影窈窕得很，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倒像是三日前在钱塘门见过的那位撑油纸伞的娘子。
当晚李三又被派去巡夜，刚走到涌金门外，就听见芦苇荡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手心里全是汗，捏着铁尺的手首打颤，扒着柳树杈子偷眼一瞧，只见月光下两个白衣人影正往湖心抛洒着什么，粼粼波光里浮起无数银闪闪的鳞片。
"妈呀！"李三吓得一屁股坐进泥里，连滚带爬跑回衙署，连铁尺掉在湖边都没发觉。第二日他哆哆嗦嗦写报案文书，写到"西湖夜现白衣妖人"时，墨点在纸上晕成个歪歪扭扭的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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