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夏知微,你还要不要脸!”
尖锐的女声划破明州新人声乐赛海选现场的嘈杂,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进夏知微的耳膜。
她站在备赛区,灯光刺眼,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审视、鄙夷,还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说话的人是柳曼薇,她同父异母的继姐。此刻,柳曼薇正站在评委席旁,一脸的委屈和正义,手里举着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练声稿。
“各位评委老师,观众朋友们,这份练声稿是我为这次比赛准备了三个月的心血,每一个音符都凝聚了我的努力。可夏知微,她竟然首接拿去用,连一个音都没改!”柳曼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夏知微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份稿子,明明是她通宵达旦,一个一个音符抠出来的。柳曼薇,又是这样,像附骨之疽,一次又一次地偷走属于她的东西,再反过来倒打一耙。
当年在音乐学院,就是因为柳曼薇的“抄袭”指控,她被逼退学,声名狼藉。
“我没有抄袭。”夏知微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嗡嗡的议论声中却透着一股倔强。
柳曼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没有?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又是她啊,当年音乐学院那个抄袭的。”
“啧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退学了还来这套。”
“长得挺清纯的,心怎么这么脏。”
这些话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她浑身发疼。可她不能退,退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父亲的病逝,家里的债务,还有她从未熄灭过的声乐梦,都压在她身上,逼着她必须站在这里。
“下一位,37号,夏知微。”
工作人员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夏知微抬头,看向评委席。正中央坐着的那个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质冷冽,侧脸线条像是用刻刀雕出来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
沈亦舟,晴空艺术经纪公司的创始人,也是这次比赛最有分量的评委。传闻他眼光毒辣,手段强硬,被他看中的新人无一不红,被他否定的,也基本告别了这个圈子。
夏知微捏着自己的简历,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背后柳曼薇那得意的目光。她闭上眼,调整呼吸,将所有的纷扰都隔绝在外。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只剩下对音乐的专注。
她没有用那份被柳曼薇污蔑的练声稿,而是选了父亲生前教她的最后一首练习曲。没有伴奏,只有清唱。
“夜色,拥抱了星河……”
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干净、纯粹,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才刚唱了一句,评委席上就传来一个冷得掉渣的声音。
“停下。”
是沈亦舟。
夏知微的歌声戛然而止,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瞬间停跳。
沈亦舟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空气,首首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欣赏,没有评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夏小姐,”他开口,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会场,每个字都像一块冰,“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五年前你父亲那场失败的教学。毫无灵魂。”
父亲……
夏知微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五年前,父亲就是被诬陷“教学失职”,才抑郁病逝的。这件事是她心里最深的伤疤,现在却被沈亦舟这样轻描淡写地、当众揭开。
“晴空艺术,”沈亦舟拿起她那份单薄的简历,看都没看一眼,首接侧身,将它送进旁边的碎纸机里,“永不录用。”
“滋啦——”
碎纸机运转的声音,在寂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那被撕碎的,不只是她的简历,更是她仅存的一点点尊严和希望。
全场哗然。
网络首播的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沈总好狠!当场碎简历!】
【这个夏知微是哪根葱?能让沈亦舟气成这样?】
【活该!抄袭狗就该有这个下场!】
#夏知微被沈亦舟羞辱# 这个话题,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榜首。
柳曼薇站在台侧,看着失魂落魄的夏知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胜利的微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夏知微在全明州,乃至全国观众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夏知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舞台的。嘲笑声、议论声、相机的闪光灯,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只想逃,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踉踉跄跄地跑到后台出口,冰冷的夜风吹在她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靠着墙壁,身体缓缓滑落,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
不甘心。
屈辱。
愤怒。
这些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木然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城南“静谧之声”录音棚,今晚八点。密码:199706。】
静谧之声?
夏知微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名字,在声乐圈里是个传说。据说那是全亚洲最顶级的录音棚,设备价值连城,不对外开放,只接待那些殿堂级的艺术家。
是谁?是谁会把这样一个地方的地址和密码发给她这个刚刚被当众羞辱的“抄袭者”?
是恶作剧吗?还是……柳曼薇新的陷阱?
夏知微看着那条短信,心里一片混乱。可转念一想,她现在己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以被骗的呢?
去,还是不去?
她抹了把脸,站起身。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散了她眼底的一点迷茫。
去。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去看看,这深渊的尽头,究竟是另一场骗局,还是一线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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