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带车残骸内,压抑的喘息声与车外能量畸变场发出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滋滋声交织。苏璃听到林深“前往湖心祭坛”的提议,苍白的脸上先是闪过愕然,随即陷入快速的利弊权衡。
“主动前往核心危险区域…”她看了一眼数据屏上依旧混乱的能量读数和外部探测器传回的、那个在迷雾中徘徊的巨大轮廓,“风险极高。但…被动等待‘告死天使’适应环境或那个‘母体’失去耐心,同样是死路。”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而且,我们可能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
她调出一个隐藏的计时界面,上面显示着一个鲜红的、不断减少的数字:
【当前循环剩余:11小时37分12秒】
冰冷的数字如同重锤敲在三人心头。
七十二小时循环!他们几乎在连续的逃亡和战斗中忘记了这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重置…”齿轮的声音干涩,“如果…如果我们在重置前没能找到解决办法,或者到达安全点…”
“记忆会模糊,进度会丢失,一切可能又要重头再来。”林深接话,语气沉重。他们历经艰险得到的三块碎片(包括工匠之心和蓝色庇护碎片),对罗盘的理解,对祭坛的发现…所有这些努力,都可能在下一次重置后变得支离破碎,甚至彻底遗忘。而苏璃拼死传递的坐标和信息,也将失去意义。
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法确定,主教企图控制的“伪永恒仪式”如果成功,是否会彻底扭曲甚至打破这个循环,将所有人拖入真正的、永恒的噩梦。
时间,成了比任何怪物和追兵更可怕的敌人。
“去湖心祭坛!”苏璃不再犹豫,眼神变得决绝,“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在重置前,阻止主教,或者找到利用真正祭坛的方法!”
目标确定,但如何穿过眼前这片强能量畸变区和外部游弋的恐怖存在?
林深再次尝试调动双手的碎片能量,但那银白色的“秩序”光晕只是微弱地闪烁了几下,难以再次稳定形成。他的精神力和与碎片的“共鸣”熟练度还远远不够。
“我的能量不够持续支撑…”他无奈道。
“也许…不需要完全驱散。”苏璃观察着车外的畸变场,“这里的能量虽然混乱狂暴,但并非没有规律。它们像是在…排斥着什么。”她指着屏幕上那些剧烈波动的能量脉络,“它们排斥‘秩序’,但也同样排斥那种纯粹的‘腐朽’。”她意指外面那个“母体”。
“你的意思是…”林深若有所思。
“我们可以做一个‘炸弹’。”苏璃快速操作着车内尚未完全损坏的设备,将“工匠之心”和“蓝色庇护碎片”通过导线连接到一个能量缓冲器上,“将这两股性质相对的能量极不稳定地压缩在一起,然后引爆…产生的短暂能量爆发应该能剧烈干扰这片畸变场,甚至暂时击退外面那个大家伙,为我们争取一条短暂的通道!”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一旦控制不好,未伤敌先伤己。而且可能会损坏珍贵的碎片。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干了!”齿轮咬牙,帮忙固定设备。
苏璃将计算和操控精度要求最高的引爆时序交给了林深:“你的‘共感’能力最强,由你来把握那个临界点!听我指令!”
林深屏息凝神,双手分别轻触两块碎片,全力感知着其中能量的细微变化,引导着它们流入缓冲器。两股能量如同水火相遇,在缓冲器内剧烈冲突,发出危险的嗡鸣。
车外,那巨大的拖行声再次靠近,似乎失去了耐心。
“就是现在!释放!”苏璃厉声喊道!
林深猛地切断了引导,同时用自己的意志力做了一个最后的“推斥”!
嗡——轰!!!
一股无声却磅礴的能量冲击以履带车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车外的紫红色畸变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沸腾、扭曲、然后短暂地向外排开,形成了一条极不稳定的、通往沼泽深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
而那个靠近的巨大轮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合了“秩序”与“创造”的爆炸性能量冲击得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向后踉跄,暂时被阻隔在外!
“走!”林深吼道,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两块碎片也变得黯淡了一些。
三人毫不犹豫地冲下车,沿着那条随时可能闭合的、能量沸腾的狭窄通道,向着沼泽深处亡命狂奔!
身后传来“母体”更加狂暴的咆哮和能量场重新合拢的可怕呼啸!
他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奔跑,依靠苏璃记忆中坐标的大致方向和罗盘在剧烈干扰中偶尔闪过的、指向湖心的微弱指示。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淤泥、水洼、盘根错节的怪异植物。雾气似乎因为能量冲击而暂时稀薄了一些,但很快又重新凝聚, visibility 再次降低。
【当前循环剩余:09小时15分08秒】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无情流逝。
终于,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他们冲出了一片浓密的、长着黑色芦苇的滩涂,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的、漆黑的湖水出现在面前。湖水死寂,没有一丝波纹,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玻璃。湖中心,隐约可见一座岛屿的轮廓,岛上似乎有巨大的、如同石笋般的建筑结构耸立,散发着极其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那里,就是亡者低语中提到的“湖心祭坛”!
然而,通往湖心的路,并非坦途。
在湖边,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数艘显然是“秩序维护者”制式的小型气垫船停靠在岸边,但船上空无一人。而在岸边的一片空地上,一个临时搭建的、比哨站地下那个更加庞大和邪恶的祭坛正在运转!
祭坛由黑曜石般的材料构筑,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由污秽能量构成的巨大暗红色核心。数十名黑袍“秩序维护者”围坐在祭坛周围,吟诵着亵渎的祷文。他们的能量正通过祭坛汇聚,如同一条条黑色的溪流,注入湖心方向!
而主持仪式的,是一个穿着暗金边黑袍、身影高大、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男人——正是“主教”!
他们竟然己经抢先一步到达,并且似乎正在进行仪式的某个关键步骤!
“他们在…强行抽取沼泽的力量…注入湖心…”苏璃骇然道,“他们在用错误的方式‘启动’祭坛!”
就在这时,主教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锁定了三人。
一个冰冷、充满绝对权威和恶意的声音,首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愚蠢的蝼蚁…竟能走到这里…”
“但你们的旅途,到此为止了。”
“成为‘永恒’最初的祭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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