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男的身影在前方黑暗中踉跄狂奔，怀中的密卷碎片透过衣料散发出断续的青白色微光，如同一个致命的信标。林深和苏璃紧随其后，肺叶在冰冷污浊的空气中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绝望的味道。
上方，“秩序维护者”的脚步声和冷酷的指令声如同冰雹般砸落，迅速逼近。金属靴底敲击阶梯的声音清脆而充满威胁，某种能量武器充能的低频嗡鸣夹杂其中，令人头皮发麻。
“站住！污染者！交出圣物！”扩音器处理过的声音毫无人性波动，在狭窄空间内回荡。
伤疤男对身后的警告充耳不闻，或者说，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对这片地下区域似乎异常熟悉，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坍塌的废墟和废弃的储藏室间疯狂穿梭。
林深全靠手中罗盘的强烈指向和前方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才能勉强跟上。苏璃紧随其后，数据屏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提示着后方追兵的接近信号和能量等级攀升。
“他们速度很快！有两个人脱离大队从侧面包抄过来了！”苏璃急促地警告，声音因奔跑而断断续续。
突然，伤疤男一个急转弯，钻进了一条几乎被锈蚀金属板完全堵死的缝隙。林深和苏璃毫不犹豫地跟着挤了进去。
缝隙后面是一段异常低矮的通道，必须匍匐前进。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身后追兵的脚步声似乎被暂时阻隔了一下，传来愤怒的撞击和切割金属的声音。
“快！这边！”伤疤男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带着一丝虚弱的急切。
他们爬出通道，进入一个相对宽敞但堆满巨大废弃齿轮和传动轴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地下齿轮墓场。伤疤男靠在一个巨大的齿轮上剧烈喘息，脸色苍白，怀中的光芒依旧闪烁。
“为什么帮我们？”林深喘着气问道，警惕未消。
“他们…‘收集者’…拿到碎片…所有人都得死…”伤疤男眼神涣散，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你们…你们看起来不一样…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回响’…”他猛地抓住林深的手臂，手指冰冷如同铁钳，“碎片…不能给他们…它是‘钥匙’…是希望…”
轰隆！
堵住入口的金属板被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熔穿出一个大洞！一个穿着暗青色、带有精密纹路盔甲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头盔上的镜片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他手中握着一把修长的、如同指挥棒般的能量发射器。
“发现目标。执行净化程序。”冰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几乎没有瞄准的过程，能量发射器尖端亮起！
“小心！”苏璃猛地将林深推开！
嗤！
一道赤红色的光束擦着林深的手臂射过，击中他身后一个废弃齿轮，瞬间将其熔出一个拳头大的洞，边缘赤红，金属溶液滴滴答答落下！
伤疤男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向齿轮墓场深处逃去。
“分开！干扰他！”林深对苏璃喊道，同时自己向另一侧翻滚，吸引火力。
苏璃立刻会意，躲到一个巨大的轴套后面，快速操作数据屏。她猛地将数据屏对准那个“收集者”，屏幕爆发出刺耳的高频噪音和强烈的闪光干扰！
收集者的动作明显一滞，头盔上的光学镜片似乎受到了干扰，不断闪烁。他烦躁地甩了甩头。
林深趁机扑向另一个掩体，手中的罗盘因为靠近伤疤男和碎片而滚烫无比。他注意到罗盘的指针并非完全指向伤疤男，而是微微偏向这片齿轮墓场的某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特别巨大的、刻有古老纹路的断裂齿轮。
伤疤男慌不择路，正好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收集者恢复了视觉，似乎被激怒，不再理会苏璃的干扰，大步流星地追向伤疤男，能量发射器再次抬起。
“不！别过来！”伤疤男退到那堆古老齿轮前，己是绝路，绝望地嘶吼。
收集者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再生！
或许是能量光束的剧烈波动，或许是伤疤男怀中碎片受到强烈刺激，也或许是罗盘的共鸣达到了顶峰——那堆古老断裂的齿轮上的纹路骤然亮起！
嗡——！！！
一声远比城市背景音沉重、古老、充满了悲伤和愤怒的嗡鸣猛然爆发！仿佛某个沉睡于此的巨兽被惊醒！
整个齿轮墓场剧烈震动起来！所有齿轮，无论大小新旧，都开始疯狂地、无规则地高速空转！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一道巨大的、由无数齿轮虚影构成的、飞言走笔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半透明的屏障瞬间出现在伤疤男和收集者之间！赤红的能量光束打在屏障上，竟被猛地折射开来，击穿了远处的天花板，落下大片的碎屑和灰尘！
收集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后退一步，头盔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疑：“……古老守护？残余能量？”
伤疤男吓得在地，呆滞地看着眼前旋转的齿轮屏障。
林深和苏璃也被这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这座城市，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力量和过往？
齿轮屏障并未持续很久，几秒钟后，能量似乎耗尽，嗡鸣声减弱，齿轮虚影渐渐消散，那些古老纹路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但就在屏障完全消失的前一瞬，林深清晰地看到，在最大那块断裂齿轮的中心轴孔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小块暗青色的、不起眼的金属，形状……和他之前看到的密卷碎片边缘似乎能吻合？
难道那里也有一块碎片？是它激发了这古老的防御？
收集者显然也注意到了林深的视线和那块异常的金属。他立刻放弃了对伤疤男的追击，转而大步走向那块巨大齿轮！
“阻止他！”苏璃喊道，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收集者想要的一定不是好事。
林深咬牙，猛地从掩体后冲出，扑向那块齿轮！他必须比收集者先拿到那个东西！
收集者冷哼一声，能量发射器再次瞄准——这次是对准了林深！
千钧一发之际，伤疤男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意识到收集者的目标转移，或许是濒死的反扑，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扑过去抱住了收集者的腿！
“快拿东西！跑！”他嘶哑地吼道。
能量光束擦着林深的头皮射过！
林深借着前冲的势头，手指猛地探入那齿轮轴孔，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冷而粗糙的金属边缘！他用力一抠！
咔哒！
一小块冰凉的东西落入了他的掌心！
几乎同时，收集者愤怒地一脚踹开伤疤男，能量发射器再次对准了林深！
但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并非来自古老齿轮，而是来自头顶！
轰隆隆隆——！！！
巨大的坍塌声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能量射击和古老能量的爆发，导致结构不堪重负，发生了大规模的崩塌！巨大的金属构件和岩石如雨般落下，瞬间堵塞了来路和大部分空间！
“警告！结构稳定性丧失！立即撤离！”收集者的头盔内传来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被落石阻隔的林深和苏璃，又看了一眼彻底被废墟掩埋的通道，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冷哼一声：“标记目标。圣物信号己记录。优先撤离。”
他不再犹豫，转身启动了什么装置，身影在一阵微光中变得模糊，迅速向另一个尚存的出口方向退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弥漫的尘埃中。
坍塌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停止。
林深和苏璃灰头土脸地从掩体后爬出来，惊魂未定。伤疤男倒在废墟边缘，被几块落石砸中，己经没有了声息，怀中的那块密卷碎片也被掩埋，光芒被彻底隔绝。
齿轮墓场一片狼藉，到处是灰尘和残骸。
林深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刚刚从齿轮轴孔里抠出来的——那是一块比伤疤男那块小得多的青铜密卷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上面刻着几个极其微小的、难以辨认的符号。
另一样，是伤疤男在最后扑向收集者时，挣扎中从怀里掉出来、恰好滚落到林深脚边的一个小东西——那是一个老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身份牌，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李卫”，以及一个编号。
尘埃落定，死里逃生。他们失去了那块大的碎片，却意外获得了另一块小的，和一个死者的身份牌。
罗盘的光芒渐渐平息，指针不再剧烈摆动，仿佛之前的惊心动耗尽了它的能量。
苏璃走过来，看着林深手中的两样东西，沉默了片刻。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最终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坍塌可能会引来更多东西。”
林深握紧了手中的碎片和身份牌，点了点头。第一块密卷碎片以这样一种惨烈和意外的方式获得，丝毫没有带来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血腥味。
这座青铜城，它的每一次“馈赠”，都明码标价，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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