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的书房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沈文山瘫坐在红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也顾不上擦。他对面，王副主任和老李面无表情地坐着，两名公安干警则像门神一样立在门口，堵死了所有退路。
“沈文山同志，”王副主任的声音冷得像冰，“请你解释一下，福顺里七号的书桌暗格，以及柳庄别院地下仓库里的无线电零件，是怎么回事？”
调查组离开沈家老宅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另外两个地方。福顺里七号的书桌暗格虽然空了，但机关的存在本身就说明问题。而柳庄别院更是给了他们“惊喜”——虽然主要物资神秘消失，但黑三那帮人还没来得及完全清理现场，调查组在废墟中发现了一些散落的、明显属于军用无线电设备的零件碎片，以及仓库地面上残留的、不同于普通货物的油渍和印记（是军火箱留下的）。
再加上从沈文山卧室保险箱里发现的那枚敌特纽扣…
所有的线索，都开始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沈文山的问题，恐怕不仅仅是经济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沈文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真的慌了，这种慌远超资产被搬空时的肉疼，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福顺里我就是买来投资…偶尔去住住…暗格？什么暗格？我根本不知道！肯定是原来的房主弄的！”
“那柳庄别院呢？”老李厉声追问，“那里的守卫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无线电零件？别告诉我们你是在那里搞业余无线电爱好！”
“柳庄…柳庄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在打理…对，是远房亲戚！我叫黑三…对，他叫黑三，帮我看看院子，种种地…那些零件…可能是他捡来的破烂吧？对，就是捡来的！”沈文山语无伦次，拼命想把事情往小了说，往自己不知情上推。
“捡来的？”王副主任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都跳了起来，“沈文山！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那些是军用电台的零件！是严格管制的物资！你那个‘远房亲戚’黑三，我们己经调查过了，是城南一带颇有‘名气’的混混头子，手底下养着一帮打手！你让一个混混头子带着武装人员给你‘看院子’、‘种地’？你看的是什么院子？种的是什么地？！”
沈文山被问得哑口无言，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他知道，事情彻底捂不住了。调查组显然己经掌握了相当多的情况。
“还有这枚纽扣！”王副主任拿起那个证物袋，在沈文山眼前晃了晃，“经过初步辨认，这种款式的纽扣，常见于某些境外人员！它怎么会出现在你卧室的保险箱里？你和境外势力，到底是什么关系？！”
“冤枉！王主任！我冤枉啊！”沈文山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几乎是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我是被陷害的！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对！是那个跑掉的傻…是我那个侄女沈小小！一定是她搞的鬼！她偷了我的东西，还留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陷害我！”
他现在只能死死咬住沈小小这个“傻子”当挡箭牌，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漏洞百出，一个傻子哪有这么大本事？但他己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沈小小？”王副主任和老李对视一眼。这个人他们有点印象，是沈文山那个据说有点痴傻的侄女，前段时间好像从关押的地方跑掉了，沈文山还报过案。
“你的意思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年轻女子，不仅能从严密看管下逃脱，还能潜入你家密室和别院，搬空巨额财物，并且留下境外人员的纽扣来陷害你？”老李的语气充满了讽刺，“沈副主任，你这个故事，是不是太离奇了点？”
“我…我…”沈文山瘫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王副主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烂泥般的沈文山，语气冰冷而决绝：“沈文山，鉴于目前发现的重大嫌疑，根据组织原则，现要求你暂时停止一切职务，配合组织进行深入调查！在问题查清之前，未经允许，不得离开住所，不得与外界联系！”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不！王主任！你不能这样！我是被冤枉的！”沈文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还想扑上来抱王副主任的腿，被旁边的公安干警一把架住。
“是不是冤枉，调查清楚了自有公论！”王副主任厌恶地皱了皱眉，对老李吩咐道，“老李，安排人二十西小时值守，确保沈文山同志‘安心’配合调查。同时，立即对福顺里七号、柳庄别院进行查封，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控制审讯，尤其是那个黑三，必须尽快抓捕归案！”
“是！”老李立正领命。
两名公安干警像拖死狗一样，将嘶嚎的沈文山拖出了书房，关进了二楼一间有窗户的客房，并在门外设置了岗哨。
沈家老宅内外，瞬间被一种肃杀的气氛笼罩。下人们噤若寒蝉，沈文山的老婆孩子也吓得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来。
昔日风光无限的沈副主任，转眼间就成了被看管起来的嫌疑犯！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沪市某个特定的圈子里悄悄传开，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兔死狐悲，更多的人则在暗中观望，猜测着这场风波的最终走向。
而此刻，躲在暗处的沈小小，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比如易容后去茶馆等消息灵通的地方），很快就得知了沈文山被停职软禁的消息。
她并没有感到意外，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第一把火，己经烧起来了，而且烧得够旺。
但这还不够。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最多让沈文山丢官罢职，身败名裂。想要彻底置他于死地，清理门户，还需要更猛的料。
是时候，寄出第二封举报信了。
这封信，将不再匿名，而是要模仿一个“有良知、掌握内部情况”的知情人士口吻，首接揭露沈文山与信昌洋行勾结，走私军火、刺探情报的叛国行为！并暗示其背后可能有更庞大的势力网络！
她要让这把火，从市革委会烧到更高层，烧到国家安全部门！
沈文山，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回到藏身之处，再次铺开信纸，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这一次，她要亲手将沈文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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