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开火做饭就是不一样。
晚上，陈妈用新买的米蒸了饭，用猪油炒了个青菜（空间里最新收割的，格外水灵），又煎了两个鸡蛋。简单的饭菜，却比食堂的大锅饭香了不知道多少倍。沈小小胃口大开，吃了满满一碗饭。
“还是自己做的饭香。”陈妈看着沈小小吃得香，也眉开眼笑。
“嗯，以后咱们尽量自己做饭。”沈小小放下碗筷，“陈妈，明天早上我去服务社看看，买点肉和别的菜。光吃青菜和海鲜也不行。”
服务社就是部队内部的供销社，主要面向军人和家属，东西比外面集市全，有些紧俏商品也需要用票证，但质量有保障。沈小小想去摸摸情况，顺便听听消息。军营里流传的小道消息，往往最能反映真实情况。
第二天一早，沈小小等军营的起床号响过，出操的队伍都散了，才挎着篮子出门。服务社就在家属院旁边，是一排平房中的两间。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肥皂、糖果和酱油的气味扑面而来。屋子不大，货架上摆着烟酒糖茶、布匹文具、油盐酱醋，靠墙还有两个大玻璃柜，一个里面放着猪肉、鸡蛋，另一个放着一些简单的日用品。
几个穿着朴素、年龄不一的军嫂正在里面买东西、聊天。看到沈小小进来，说话声顿了一下，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好奇、打量、探究，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沈小小这身虽然半旧但料子明显好很多的列宁装，以及她白皙秀气的模样，在这个普遍风吹日晒的军属群体里，确实扎眼。
她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立刻进入状态，微微低下头，脸上带上点怯生生的表情，走到卖副食的柜台前，看着玻璃柜里那点有限的猪肉。
售货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媳妇，看着挺利索，问：“同志，买点啥？猪肉要票，今天还有几斤肥膘和一块前腿肉。”
“我……我要半斤前腿肉。”沈小小小声说，从口袋里拿出钱和肉票。这些票证还是离开沪市前，偷偷用金银在黑市换的，不多，但够应急。
“哟，买肉啊？新来的吧？”旁边一个微胖、嗓门挺大的嫂子搭话了，眼睛在沈小小身上扫来扫去，“面生得很，谁家的？”
沈小小还没回答，另一个瘦高个、看着挺精明的嫂子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里人听见：“还能是谁家的？听说周营长从沪市来的那个‘亲戚’，资本家大小姐呢。”
这话一出，气氛有点微妙。几个军嫂交换着眼神，好奇里多了点别的味道。这年头，“资本家”可不是什么好词。
沈小小心里门儿清，这是下马威来了。她不能软，但也不能硬顶。她抬起头，眼睛微红，带着点委屈和无助，看向那个微胖的嫂子，声音更软了：“这位嫂子，我……我叫沈小小。家里面……是出了事，没地方去，才来投奔周营长家的旧亲……给您们添麻烦了。”
她这话说得含糊，既点明了自己落魄投亲的现状，又暗示周家是念旧情，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上。
那微胖嫂子看她这副样子，语气缓和了些：“哦，是沈同志啊。没事没事，来了就是一家人。我叫张彩凤，我爱人是三连的王连长。你刚来，有啥不清楚的，尽管问。”
那个瘦高个嫂子，好像姓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头去看布匹了。
这时，一个看着西十多岁、面容和善、气质比较沉稳的嫂子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小小同志是吧？别站着了，老王家的，你快给人称肉。小小啊，我叫李秀娥，我爱人是王政委。你的事我听老王说了，不容易，以后有啥困难，就跟我说。”
政委爱人！这可是家属院里的“头号人物”了。沈小小立刻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李大姐，谢谢您……”
李秀娥摆摆手，很亲切：“客气啥。周营长人不错，就是忙，任务多。你安心住着，等他回来就好了。”她看了看沈小小篮子里的青菜，“哟，这菜水灵，自己种的？”
“嗯，在招待所后面开了小块地，随便种了点。”沈小小顺着话说。
“真能干！”李秀娥由衷地夸了一句，又对其他人说，“看看人家小小同志，城里来的姑娘，一点不娇气，又会种菜又会赶海，自食其力，多好！”
张彩凤也附和：“是啊，昨天听说赶海捡了不少好东西呢！”
李秀娥这么一定调子，加上沈小小表现出来的“弱小可怜但能干”，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顿时散了。其他几个嫂子也纷纷开口，有的问沪市啥样，有的夸她手巧。
沈小小一边应付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每个人。张彩凤看起来有点八卦但心眼不坏；李嫂子（瘦高个）似乎有点尖刻，可能不太好相处；李秀娥则很有大局观，处事周到。
肉称好了，沈小小又买了点豆腐和干海带。付钱的时候，她注意到服务社的布匹柜台那边，有种深蓝色的咔叽布看起来不错，厚实耐磨。
“李大姐，那种布，做一身衣服要多少布票啊？”她装作随意地问李秀娥。
李秀娥看了看：“那种布啊，挺结实的，做一身女装大概要七尺布票吧。你想做衣服？”
“嗯，”沈小小点点头，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旁边人听到，“我带过来的衣服……不太适合在这边穿，想做两身方便干活的。”
这话又博得了一波好感。看看，人家大小姐多懂事，知道入乡随俗！
李秀娥更满意了：“想法对！这布耐穿，颜色也耐脏。布票要是不够，我先借你点。”
“不用不用，李大姐，我还有点，谢谢您。”沈小小连忙道谢。她可不能一来就欠人情。
买完东西，沈小小又站着听了一会儿嫂子们闲聊。从她们的对话里，她捕捉到几条有用信息：
周霆深带的营是尖刀营，训练最苦，任务最重，所以他经常不在家。 家属院里也有个小圈子，李秀娥是核心，张彩凤是“广播站”，李嫂子好像跟张彩凤不太对付。 过几天可能有一次联合演练，到时候会更忙。
又待了一会儿，沈小小才提着篮子，跟几位嫂子道别，离开了服务社。
这一趟没白来。不仅买了需要的物资，更重要的是初步融入了家属院的“情报网”，树立了一个“落魄但不娇气、努力适应生活”的正面形象，还得到了政委爱人的好感。
这对她以后在这里生活，至关重要。
回到招待所，陈妈看她买了肉和豆腐，很高兴。沈小小把服务社里的见闻简单说了说，重点提了李秀娥的友善和其他人的反应。
陈妈拍着胸口：“阿弥陀佛，有政委爱人关照就好！我就怕有人欺负您！”
沈小小笑了笑：“放心吧，陈妈，我心里有数。”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操场上正在进行的战术训练，士兵们摸爬滚打，喊声震天。
周霆深带的就是这样的兵？看来他这个营长，确实不简单。
她对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在他回来之前，她得把自己的“根基”打得更牢一些。赶海、种菜、和军属们搞好关系……一样都不能落下。
日子，得稳稳地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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