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空气像结了冰，连檀香都冻得发僵。沈远山手里攥着那枚刻着“沈府主母”的令牌，指腹反复着背面熟悉的私章花纹——那是他当年亲自选了上好的和田玉，找京城最好的雕工给柳氏刻的，如今却成了她派人行刺的铁证。
“老爷，你要信我啊！”柳氏扑在地上，月白色的襦裙沾满灰尘，发髻散乱，几缕头发贴在泪湿的脸上，“这令牌定是沈清辞偷了去，故意栽赃给我的！她早就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赶出沈府，好独吞家产！”
沈清辞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捻着腰间的玉佩，冷冷看着柳氏撒泼。前世她被柳氏诬陷偷了府里的金簪时，柳氏也是这样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而沈远山当时连问都没问她一句，就下令把她关了禁闭。如今风水轮流转，该轮到柳氏尝尝这种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偷？”秦武上前一步，靴底碾过青砖发出沉响，“柳氏，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这令牌一首戴在你身上，除了你自己，谁能轻易偷到？更何况，刀疤脸他们都招了，是你在城西破庙给的他们银子和令牌，难不成还是我们逼着他们说的？”
刀疤脸被秦武的弟兄按在地上，听到这话连忙磕头：“沈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三天前在破庙，确实是沈夫人给了小人五百两银子和这块令牌，让小人去杀秦武！小人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柳氏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神慌乱地扫过刀疤脸，又看向沈远山，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破庙！老爷，你快把这个满口胡言的东西拖出去斩了！”
“斩了？”沈清辞终于开口，声音清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柳氏，你是想杀人灭口吗？可惜啊，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算杀了他，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沈远山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看着柳氏慌乱的样子，又想起这些年柳氏的所作所为——私吞府里的银子，处处针对清辞，现在又派人行刺……以前他总觉得柳氏只是心眼小了点，可现在看来，她的心肠竟如此歹毒。
“柳氏，”沈远山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你老实告诉我，秦武当年是不是被你诬陷的？你是不是早就想除掉他，怕他说出你当年的丑事？”
柳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秦武当年被她诬陷偷了林氏的金钗，赶出门后，她一首以为秦武早就死了，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投靠了沈清辞。现在沈远山问起这件事，她怎么敢承认？
“老爷，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柳氏只能硬着头皮狡辩，“当年秦武确实偷了夫人的金钗，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是他自己不学好，偷东西被抓，怎么能赖我？”
“哦？是吗？”秦武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递给沈远山，“沈大人，这就是当年柳氏说我偷的那支金钗。其实当年我根本就没偷，是柳氏自己把金钗藏了起来，然后诬陷我。这支金钗，是我后来在柳氏的陪嫁箱子里找到的。”
沈远山接过金钗，入手冰凉。他认得这支金钗，是林氏当年陪嫁里的东西，林氏很是喜欢，天天戴在头上。当年柳氏说秦武偷了金钗，他信了柳氏的话，把秦武赶了出去，还罚了清辞禁闭。现在想来，他当时真是糊涂！
“柳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沈远山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你不仅诬陷秦武，还私吞府里的银子，现在又派人行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柳氏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她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老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怕你被林氏和沈清辞抢走，我怕怜月受委屈……”
“爱我？”沈远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爱的不是我，是沈府主母的位置，是沈家的财产！”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对旁边的家丁说：“把柳氏带回她的院子，禁足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院子一步，也不准任何人探视！”
“老爷，不要啊！”柳氏拼命挣扎着，被家丁架起来往外拖，“我是你的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怜月，快帮娘求求你爹！”
苏怜月一首站在旁边，吓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娘不仅被人指证派人行刺，还被查出诬陷秦武、私吞银子。现在爹要把娘禁足，她以后在府里可怎么立足？
“爹，你就饶了娘这一次吧！”苏怜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沈远山的腿哭道，“娘她知道错了，她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禁足她，求你了！”
沈远山看着苏怜月哭红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可他一想到柳氏的所作所为，想到林氏和清辞受的委屈，心里的那点动容又消失了。
“怜月，你起来吧。”沈远山的声音冰冷，“你娘犯的错太大，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解决的。禁足她，是给她一个反省的机会，也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你少跟你娘学那些歪门邪道，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苏怜月不敢相信地看着沈远山：“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和娘？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沈清辞走上前，看着苏怜月，“你娘派人刺杀秦武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亲人？她诬陷秦武、私吞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亲人？苏怜月，你和你娘一样，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根本就不配谈亲人这两个字。”
苏怜月被沈清辞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趴在地上哭。她心里恨死了沈清辞，若不是沈清辞，娘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可她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被家丁拖走。
柳氏被拖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沈清辞：“沈清辞，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会报仇的！”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等着你。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吧，别再想着报仇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家丁强行拖了出去。前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沈远山、沈清辞、秦武和跪在地上的苏怜月。
沈远山看着苏怜月，叹了口气：“你也回房待着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惹事。”
苏怜月不敢违抗，只能慢慢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低着头回了房。她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沈清辞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沈清辞毫不在意，她知道苏怜月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害她。不过她现在己经有了秦武和影卫，再也不怕苏怜月和柳氏的阴谋诡计了。
“父亲，”沈清辞看向沈远山，“柳氏虽然被禁足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她在府里经营多年，肯定还有不少心腹。我们得尽快查清楚她的那些心腹是谁，把他们都清理出去，免得他们以后给我们添麻烦。”
沈远山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和秦武去办吧，务必查清楚柳氏的所有心腹，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父亲。”沈清辞应道。
秦武也上前一步：“沈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查清楚柳氏的那些心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给小姐和沈府添麻烦。”
沈远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周伯那边的账本查得怎么样了？柳氏私吞府里银子的证据，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父亲，周伯己经查到不少线索了。”沈清辞说道，“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整理出完整的账本。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拿着账本，让柳氏为她私吞银子的行为付出代价。”
沈远山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好。柳氏欠我们沈家的，欠你娘的，我一定会让她加倍偿还！”
沈清辞看着沈远山，心里微微一动。前世沈远山对她和娘一首很冷淡，可这一世，他似乎变了很多。或许是柳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看清了柳氏的真面目，或许是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的错误。不管怎么样，现在沈远山能站在她这边，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父亲，你也别太生气了，注意身体。”沈清辞说道，“柳氏的事交给我和秦武去办就行了，你不用太操心。”
沈远山点了点头，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膀：“清辞，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前是爹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和你娘，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以后爹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沈清辞的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可她很快又想起了前世的遭遇。前世她被柳氏和苏怜月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沈远山在哪里？他在和柳氏浓情蜜意，在纵容苏怜月的恶行。现在他说要补偿她，可她所受的苦，能补偿得回来吗？
“父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沈清辞淡淡地说道，“以后我们好好经营沈家，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就行了。”
沈远山知道沈清辞心里还有疙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家丁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小姐，周伯求见。”
沈清辞和沈远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周伯这个时候来见他们，难道是账本有消息了？
“让他进来。”沈远山说道。
很快，周伯就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激动，手里还拿着一个账本。
“老爷，小姐，”周伯走到沈远山和沈清辞面前，激动地说，“柳氏私吞府里银子的完整账本，我整理出来了！”
沈清辞和沈远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沈清辞连忙接过账本，翻开一看，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柳氏十年来私吞沈家银子的明细，还有她和城外商铺勾结，把沈家的药材换成劣质品牟利的证据。
“好！好！”沈远山看着账本，激动得手都在发抖，“柳氏这个毒妇，竟然私吞了我们沈家这么多银子！还有那些商铺的掌柜，竟然敢和柳氏勾结，坑害沈家！”
“父亲，你别生气。”沈清辞安慰道，“现在我们有了账本，就可以拿着账本去官府告柳氏和那些商铺掌柜，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沈远山点了点头：“对！明天我就带着账本去官府，一定要让柳氏和那些商铺掌柜受到应有的惩罚！”
周伯也说道：“老爷，小姐，那些商铺掌柜我都己经查清楚了，他们都是柳氏的心腹。只要我们把账本交给官府，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沈清辞满意地点了点头：“周伯，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周伯应了一声，拄着拐杖退了下去。
沈清辞看着手里的账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欠我的，欠我娘的，欠沈家的，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沈远山看着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清辞，以前是爹不好，没有好好管教柳氏，让她在府里为所欲为，害了你和你娘。以后爹一定会好好帮你，把沈家打理好，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沈清辞看着沈远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沈远山现在是真心想补偿她，可前世的伤害太深，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不过她也不想再纠结于过去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柳氏和她的党羽彻底清理出去，让沈家恢复往日的平静。
“父亲，我们先不说这些了。”沈清辞说道，“现在我们有了账本，得尽快把柳氏和那些商铺掌柜绳之以法。还有，柳氏被禁足在院子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派人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耍什么花招。”
沈远山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派人去柳氏的院子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另外，我再派些人去盯着那些商铺掌柜，免得他们跑了。”
“好。”沈清辞应道。
沈远山立刻让人去安排，前厅里又忙碌了起来。沈清辞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沈家，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和她在乎的人。柳氏、苏怜月、顾晏之……所有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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