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冰凉刺骨。
吴晓霞把手伸进去一下就缩了回来，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冰！”
苏婉晴却面不改色地打上来半盆水，简单地擦了把脸。冰冷的井水刺激着皮肤，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回到知青点那间西处漏风的旧祠堂，王娟说的那碗野菜糊糊己经盛好了，放在火塘边两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
糊糊黑乎乎的，能看到几根说不清种类的野菜叶子，稀得能照出人影。
吴晓霞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看着那碗糊糊，实在没什么食欲，勉强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小声对苏婉晴说：“一股土腥味……还喇嗓子……”
苏婉晴端起碗，也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差，粗糙的糠麸感划过喉咙，带着野菜的涩味和一股霉味。但她还是平静地喝完了。
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而且，她空间里有的是好吃的，这碗糊糊不过是做做样子，维持基本的人际关系。
刘淑兰看着苏婉晴一声不吭地喝完糊糊，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倒是比旁边那个哭哭啼啼的强点。
“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工。”刘淑兰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起身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了。
其他老知青也陆续休息，祠堂里很快响起了鼾声。
吴晓霞躺在潮湿的稻草铺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冻得瑟瑟发抖，再加上对环境的不适应和恐惧，偷偷抹着眼泪，怎么也睡不着。
苏婉晴侧躺着，背对着其他人，意识沉入了空间。
空间里温暖如春，空气清新。她先喝了几口灵泉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疲惫。然后拿出一个还温乎的白面馒头，就着空间里清脆的小葱，慢慢吃起来。
胃里有了热乎实在的食物，整个人都舒坦了。
她看着空间里长势良好的蔬菜和玉米，心里盘算着。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参加劳动了，必须尽快熟悉环境，找到可以利用的机会。
她需要一块相对私密的地方，能够让她偶尔进入空间而不被发现。也需要了解工分制度，如何能既不太突出，又能保证基本的口粮。
想着想着，她在空间里沉沉睡去。外界祠堂的寒冷和嘈杂，与她无关。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阵尖锐的哨子声就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起床了！出工了！”是张大山队长粗犷的嗓门。
老知青们显然己经习惯了，虽然抱怨着，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动作麻利地穿衣服、捆扎裤腿。
吴晓霞睡得迷迷糊糊，被哨声吓醒，看着昏暗的光线和冰冷空气，又想哭。
苏婉晴己经利落地起身，叠好被子，用冷水擦了把脸，整个人清醒无比。
张大山走进祠堂，目光扫过两个新人，尤其在苏婉晴身上停留了一下。“今天你俩跟着妇女队去后山锄草。工具在门口，自己拿。”
所谓的工具，就是几把锈迹斑斑、木把都快散架的锄头。
苏婉晴挑了一把看起来相对结实的，掂量了一下，太轻，而且钝。不过对她来说无所谓。
吴晓霞苦着脸，拿起一把锄头，感觉沉得都快拎不动了。
跟着一群穿着破旧、面色黝黑的农村妇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
山路难行，露水打湿了裤腿，冰凉。
妇女们看着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城里姑娘，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互相用方言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哄笑。
吴晓霞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委屈地低着头。
苏婉晴却竖着耳朵，努力分辨着她们的方言。语言是融入的第一步。
到了地头，是一片坡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妇女队长是个嗓门洪亮的大婶，给大家分了任务，一人一垄，要求把草连根锄掉。
“你俩新来的，慢点干，能干多少是多少，别累着。”妇女队长看似关心，实则也没指望她们能干什么活。
其他妇女己经熟练地挥舞起锄头，动作有力而协调，锄头落下，杂草应声而倒。
吴晓霞学着样子，一锄头下去，没锄到草根，反而溅了自己一身泥，锄头还卡住了，费了好大劲才出，没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手心火辣辣地疼，眼看就要起水泡。
苏婉晴则不同。
她看似随意地挥着锄头，动作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切断草根，而且深度恰到好处。
她刻意控制着力道和速度，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新手，但效率却不知不觉比吴晓霞高了一大截。
她一边干活，一边继续听着妇女们的闲聊。
从她们的谈话中，她了解到工分是按劳动量和劳动强度评的，壮劳力干一天满分十分，妇女一般八分，像锄草这种相对轻省的活，可能只有六七分。一个工分到年底能折合几分钱或者几两粮食，具体看收成。
也听到了些村里的八卦，谁家婆媳吵架了，谁家儿子要说媳妇了等等。
干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升起来，温度上来了，大家都出了汗。
休息的哨声响起，妇女们三三两两坐在田埂上喝水、闲聊。
吴晓霞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磨红了的手心，欲哭无泪。
苏婉晴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自己的水壶（里面是普通水），慢慢喝着。
妇女队长走过来，看了看她俩的进度。吴晓霞那垄只动了不到十分之一，草锄得乱七八糟。而苏婉晴这垄，竟然完成了快三分之一，而且锄得很干净。
妇女队长惊讶地看了看苏婉晴：“哟，你这闺女，看着瘦，力气不小啊，干活还挺利索。”
苏婉晴腼腆地笑了笑：“在家干过点活。”
她这倒不算完全说谎，原主在苏家也没少被使唤干杂活。
妇女队长点点头，没再多说，但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
休息过后，继续干活。
苏婉晴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但稳定的输出让她在下午收工前，竟然把她那垄草锄完了！
而吴晓霞，加上其他妇女帮忙，也才完成了一半多点。
记分员过来登记工分，给苏婉晴记了六分，吴晓霞只记了三分。
回去的路上，吴晓霞又累又沮丧，几乎是被苏婉晴半搀半扶着走回来的。
其他妇女对苏婉晴的态度明显热络了一些，开始主动跟她搭话，虽然口音很重，但苏婉晴连猜带蒙，也能交流几句。
回到知青点，吴晓霞瘫在铺位上，一动不想动。
苏婉晴却打了水，让她泡手，又把之前准备好的、用灵泉水调过的草药粉悄悄撒在她手心磨破的地方。
“这是什么？”吴晓霞感觉手心一阵清凉，火辣辣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家里带的土方子，治磨伤有点用。”苏婉晴轻描淡写。
吴晓霞感动得眼圈又红了：“婉晴，你真好……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婉晴拍拍她：“慢慢就习惯了。”
晚上，依旧是难以下咽的野菜糊糊。
但苏婉晴注意到，刘淑兰给她盛的那碗，似乎比昨天的稠了一点。
王娟也主动凑过来跟她说话，问她今天干活累不累。
苏婉晴知道，她白天的表现，赢得了初步的认可。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夜里，等所有人都睡熟后，她再次进入空间。
饱餐一顿，检查作物，练习神力。
今天只是开始，更艰苦的劳动还在后面。
但她有信心。
靠着空间和这身力气，她一定能在这里活下去，而且会活得越来越好。
她看着空间里那片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眼神坚定。
适应，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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