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与山呼海啸的欢呼，几乎要将主演示场的穹顶掀翻。
艾丝妲冲下贵宾席，激动得满脸通红，她想给林恩一个拥抱，却又在半途停住，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我们赢了！林恩，我们真的赢了！”
威尔逊教授紧随其后，他看着场中那个被判定失败后，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瘫倒在地的阮·梅，又看了看林恩，眼神复杂。复仇的快意并没有预想中那么浓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欢呼声的中心，林恩却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又抬头望向那个静静悬浮在半空的星辰生命。
“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他心里嘀咕着，“本来只想低调处理，拿回五号就跑路。现在好了，全空间站的焦点人物，以后的摸鱼预算是不是得重新申请了？”
那个新生的生命，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它缓缓转过身，那双蕴含着亿万星辰生灭的眼眸，再一次注视着林恩。它没有靠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清晰的意念，如同温暖的洋流，涌入林恩的脑海。
那是一种纯粹的、新生的好奇，以及一种深刻的、烙印在存在核心的感激。它在询问，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它在表达，谢谢你给了我看见这个世界的机会。
林恩在心里默默回应：“世界很大，也很麻烦，祝你好运，别学旁边那个疯女人就行。”
星辰生命似乎“听”懂了，它周身的光屑轻轻闪烁，像是在微笑。随后，它抬起由星尘构成的右手，对着竞技场上空轻轻一指。
整个空间站，所有因刚才能量暴走而濒临崩溃的系统，所有疯狂跳动的警报读数，在这一瞬间，全部归于平静。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柔和的能量流从它指尖溢出，如同巧手的织女，将那些混乱的能量风暴一一梳理、抚平，甚至将其转化为最纯净的能源，反向补充进了空间站的核心熔炉。
主控室里，负责能源监控的研究员看着瞬间从赤红警戒线跌回安全绿区的能量条，手里的咖啡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奇迹……这是神迹……”
黑塔的投影也看得入了迷，她那娇小的身影甚至无意识地向前飘了数米，紫色的眼瞳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完美的能量控制，对宇宙弦的本能干涉……它不是造物，它是一个活着的‘公理’！”
做完这一切，星辰生命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它对着林恩再次微微颔首，而后化作亿万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永远地改变了。
随着新生生命的离去，闹剧也该收场了。几台黑塔的人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瘫倒在地的阮·梅。她们没有武器，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像是在等待指令。
阮·梅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输了，输得体无完肤。她的理论，她的造物，她的骄傲，在林恩那近乎于“道”的创生方式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没有看走向自己的黑塔人偶，也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她的目光穿过整个人群，死死地锁定在林恩身上。
那眼神变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审视，也不是失败者的怨毒。那是一种……哥伦布望见新大陆的眼神。一种混杂着恐惧、嫉妒、痴迷、狂热与无尽渴望的眼神。
她输掉了这场名为“学术交流”的战争，却仿佛看到了一场更宏大战争的序幕。她那颗探求生命本质的疯狂心脏，非但没有被击碎，反而被林恩亲手点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盛。
她看到了通往真理的另一条路。一条比她自己那条“同化”之路，更加艰难，却也更加壮丽辉煌的道路。
而那条路的起点，就在那个名为林恩的男人身上。
阮·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让艾丝妲不寒而栗的笑容。比赛结束了，但对她而言，真正的研究，现在才刚刚开始。
“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黑塔的投影对人偶下达了指令，随后，她的目光转向林恩，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还有你，林恩。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林恩心中哀嚎一声。他就知道。最麻烦的事情，永远在打完架之后。他看了一眼身旁兴奋不己的艾丝妲，无奈地摊了摊手。
“看来今天的庆功宴，我得迟到了。”
在被黑塔的人偶“请”走之前，林恩的目光扫过竞技场的一角。那里，五号最后消散的地方，一点微弱的银色光尘，正随着气流缓缓飘荡。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那点光尘仿佛有灵性一般，落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欢迎回家，五号。”他在心里轻声说。
虽然形态己经不在，但只要这份“存在印记”还在，总有一天，他能让它以全新的方式，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这大概是今天这场乱七八糟的破事里，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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