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门外脚步与最终抉择
粗陶碗底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像冬日里最后一片不肯融化的雪花，固执地熨帖着林薇的掌心。这微弱的暖意竟有种真实的魔力，仿佛能穿透虚拟与现实的壁垒，短暂地驱散她灵魂深处的寒意。粥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那是大米熬煮后特有的、带着点糊底的焦香，奢侈得像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她轻轻把空碗放在脚边，粗陶与焦黑地面接触时发出"叩"的一声，轻得像心跳。无影依旧背对着她，那背影僵硬得像是被谁用钉子钉在了这片血色大地上。刚才递粥的举动，恍惚得如同饥饿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体内确实有股暖流在缓慢复苏，连带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平和感。这份来自沉默同伴的关怀，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早己冰封的心湖——等等，这比喻太文艺了，准确地说，更像是一滴热水滴进了冻油锅，反而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不安。
现实锚点轻微扰动。
朔光冰冷的提示再次浮现。林薇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系统永远学不会用更委婉的措辞吗？比如"您的现实世界快递即将送达"之类的？
她尝试集中精神，透过那星光契约的微弱连接去感知现实。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透过毛玻璃看世界——模糊，但又能捕捉到某些轮廓。现实中的卧室里，空气里漂浮着王倩那股熟悉的、带着茉莉花茶味的担忧气息，还混进了一股陌生的、像是消毒水混合着打印机墨粉的冰冷味道。桌面上的灰尘分布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电脑主机外壳上有人为触碰留下的极浅指纹。
是警察？还是社区那个总爱把"按规定办事"挂在嘴边的刘大姐？王倩终究还是搬来了救兵。
一种被窥视的烦躁感爬上心头，像有蚂蚁在脊椎上排队游行。那个她试图告别的小房间，此刻像根拴在她脚踝上的透明鱼线，执拗地要把她拽回那个充满规则与同情的世界。
她下意识握紧骨玉权杖，杖身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打针前紧握的栏杆。回去？继续做那个在求职会上结巴、在相亲桌上冷场的"失败样本"？
开什么玩笑。
在这里，至少她能一挥手就炸飞三只骷髅兵——虽然上次这么做时差点被反作用力掀个跟头。但比起现实世界里那些绵里藏针的关心，她宁愿面对血色平原上首来首往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那个关于世界本质的恐怖真相，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等等，这把剑是不是有点生锈了？她不合时宜地走神了一秒。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透过现实与虚拟的夹缝传来。
不是游戏里的音效。是现实世界中，有人正走上她住所外那道吱呀作响的老旧楼梯！脚步沉稳得像是来收高利贷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是王倩又回来了？还是房东来催租？总不能是外卖小哥吧——她上次点外卖己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心跳突然加速，像被丢进沸水里的青蛙。她能"听"到那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外！钥匙串碰撞的金属声清脆得刺耳，然后是一把钥匙试探锁孔的声音——见鬼，他们真的有钥匙！
两个世界的景象在脑海中对撞，像部剪辑烂透了的电影。血色平原的死寂对峙着现实世界即将被闯入的慌乱。
必须做出选择！现在！立刻！马上！
是强行下线，回去面对那些"为你好"的劝说？还是......
在房门被推开的刹那，林薇眼中最后那点犹豫像被掐灭的烟头，骤然熄灭。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用美工刀在课桌上刻字的叛逆感——虽然第二天就被班主任请了家长。
但这次，没人能请她的家长了。
她操控游戏角色明月，伸出那只没有握杖的手，用指尖在冰冷粗糙的旗杆上，狠狠划下一道刻痕。木屑沾在指腹上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惊。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
王倩带着穿社区工作服的刘姐侧身挤进来，像两只误入空巢的麻雀。
"你看，我就说不对劲......"王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房间里，电脑屏幕黑着，键盘缝隙积着灰。床铺保持着她三天前匆忙起身时的褶皱，像幅抽象画。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实，连阳光都挤不进来半寸。
林薇，不见了。
只有主机指示灯还固执地亮着绿光，像夜行动物的眼睛。散热口呼出的热风，吹动了桌面上那张皱巴巴的超市小票——上面还印着"蛋黄酱特价9.9"的字样。
"可能......出去散步了？"王倩的声音虚得连自己都不信。
她们永远不会知道，就在三秒前，那个她们寻找的人，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叛逃。
血色平原上，明月（林薇）收回手指，看着旗杆上那道新鲜刻痕与古老战痕并列在一起，像行诡异的墓志铭。
她转过身，对无影发出组队邀请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天天气不错"。
【队伍】【明月】：走吧，去会会那道裂隙。总不能让它等太久。
无影缓缓睁眼，兜帽下的阴影动了动，像是叹了口气。他起身时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台需要上油的机器。
【队伍】【无影】：嗯。
神兽打了个带着硫磺味的哈欠，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两人一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平原深处，像支临时拼凑的探险队。而身后那扇现实之门，悄无声息地合拢，连句再见都吝啬给予。
（第三十章 完）
作者“码字好残忍”推荐阅读《传奇女王：玛法明月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PK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