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西章 余烬低语与朔光之谋
能量乱流渐渐平息，盆地内一片死寂，只有焦土上偶尔窜起的紫色电火花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浓烈的腥臭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怨念气息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雷霆依旧保持着横抱林薇（明月）的姿势，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沾满了魔物的黑血和灰尘，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林薇的法神披风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番恶战和最后的能量反噬显然也让他消耗巨大，抱着林薇的手臂却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林薇靠在他坚硬的肩甲上，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阖上，身体的虚弱感和灵魂层面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无影默默站在一旁，取出了他那神秘的葫芦，再次倒出一碗温热的粥，递到林薇嘴边。
“喝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刚才强行引爆所有阵旗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林薇没有力气拒绝，就着无影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液滑入喉咙，那股熟悉的暖意再次流淌开来，缓慢地修复着她受损的身体和几近枯竭的精神。她甚至能感觉到，这股暖意似乎对驱散脑海中残留的怨念低语也有微弱的效果。
朔光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没有打扰这短暂的休憩。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满目疮痍的盆地，最后落在那片通道遗址上，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霓裳羽衣袖口的那道裂痕，在幽暗的光线下并不显眼，却像是一个无声的警示，表明刚才那看似轻松的援手，并非全无代价。
一碗粥喝完，林薇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挣扎着想从雷霆怀里下来。
“别乱动！”雷霆低喝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眉头拧着，“刚才差点就没了，逞什么能！”语气虽冲，那份后怕和关心却显而易见。
林薇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放弃了，低声道：“……放我下来吧，我能站住。”
雷霆这才不情不愿地、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一只手还虚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摔倒。
林薇站稳身形，看向朔光，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刚才……谢谢。”
朔光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谢意，语气依旧平淡：“各取所需罢了。你们破坏了通道，延缓了‘它们’的步伐，对我而言便是价值。”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薇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你的成长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尤其是……对那面战旗力量的运用，以及刚才对抗怨念时的本能反应。”
林薇心中一动，朔光似乎对她体内的情况了如指掌。
“钥匙……到底是什么意思？艾琳娜又是谁？”她忍不住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雷霆和无影也立刻看了过来，显然同样关心这个问题。
朔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血色平原的风吹拂着他霓裳羽衣的衣袂，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孤高。
“艾琳娜……”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悠远，“是上一个纪元，试图阻止‘终焉’的先行者之一，也是那面血色先锋军战旗最后的执掌者。她失败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一部分‘根源’和自身的印记封印……或者说，寄托在了某些特定的‘容器’之中，以期在合适的时机，重新点燃火焰。”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薇右手手背上。
“而你，林薇，或者说‘明月’，你就是她选中的‘容器’之一。你手背的印记，便是凭证。至于‘钥匙’……”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那是开启某个地方，或者某种状态的权限。当‘容器’足够成熟，‘钥匙’的作用便会显现。现在看来，这个过程正在加速。”
容器……钥匙……艾琳娜……纪元……终焉……
每一个词都沉重得让人窒息。林薇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棋子，每一步都走在别人预设好的道路上。
“所以，我经历的一切，同步率，侵蚀，甚至包括进入这个游戏……都不是意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是偶然，也是必然。”朔光的回答依旧玄奥，“命运织锦，经纬交错。你的特质吸引了‘它’，而‘它’的选择，又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看向雷霆和无影：“至于你们……变数。有趣的变数。”他的目光在无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意有所指。
雷霆听得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不太感冒，但他抓住了重点，瓮声瓮气地问：“那接下来呢？‘它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们该怎么办？”
“它们……”朔光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在凝视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是规则的吞噬者，是世界的终结者。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更高维度的天灾。至于怎么办……”
他收回目光，看向三人，语气变得严肃而冰冷：
“积蓄力量，寻找盟友，等待时机。或者……在‘终焉’降临前，找到属于自己的路，然后……挣扎求生。”
他顿了顿，最后说道：
“通道被毁，‘它们’会暂时将注意力投向别处。但这片区域己经不再安全。尽快离开这里，回你们所谓的‘安全区’稍作休整。下一次，‘钥匙’的波动将无法再掩盖。”
说完，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星光般，缓缓消散在原地，只留下最后一句缥缈的话语：
“小心暗处的眼睛……以及，你们身边的……‘影子’。”
星光彻底散去，朔光消失了。
盆地内，只剩下三人，以及朔光留下的、充满谜团和警告的话语。
小心暗处的眼睛？身边的影子？
林薇、雷霆和无影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滞。短暂的并肩作战带来的信任，在朔光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后，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无影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兜帽低垂，看不清表情。
雷霆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一个两个都打哑谜！影子？什么狗屁影子！”
林薇没有说话，她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手背上那灼热的印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属于“艾琳娜”的古老意志，又看了看身旁沉默的无影和暴躁却可靠的雷霆。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西伏。
但至少此刻，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先离开这里吧。”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坚定。
（第西十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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