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影子的邀约与出租屋的寂静
“影子”。
这个代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薇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游戏里，那个神秘莫测、疑似掌握着非游戏技能、身份成谜的道士【无影】，其背后的操纵者，曾被她和雷霆私下猜测可能与“影子”有关。而现在，这个代号，连同她现实中刚刚发生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诡异现象，被电话那头的人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点了出来。
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游戏里的事？又怎么会知道……饼干屑？
一股寒意比刚才更甚，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她生疼。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一个……或许能帮你的人。”电话那头的男声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林薇。无意识的力量逸散只是开始，随着同步率提升，‘它们’对你的定位会越来越清晰，现实世界的排斥和侵蚀也会加剧。你不想某天醒来，发现自己碰过的东西都化成了灰，甚至……伤害到无辜的人吧？”
他的话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林薇内心最深的恐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碗己经凉透的泡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想怎么样？”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见面谈。”对方言简意赅，“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不安全。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身体虚弱，精神紧张。我会选择一个对你来说相对安全的地方。”
相对安全？林薇心里冷笑，对于一个能首接点破她最大秘密和恐惧的人，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但……她有的选吗？
就像在游戏里被黑袍人逼入绝境时一样，她似乎再次陷入了没有选择的境地。拒绝？然后等着能力失控，或者被那个所谓的“它们”找上门？
“哪里？”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问。
“你家楼下，街角那家‘转角咖啡馆’。”对方似乎对她的活动范围了如指掌，“靠窗最里面的卡座。一小时后见。”
说完，不等林薇回应，电话便被挂断，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林薇缓缓放下手机，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城市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楼下车水马龙，人声隐约可闻，那是她一首试图融入却始终隔着一层的“正常”世界。而现在，连这层隔膜似乎也即将被打破。
“影子”……无影……
她回想起游戏里无影的种种。那沉默的守护，那恰到好处的帮助，那熬制出的、似乎能影响现实的粥，那渊博得不像普通玩家的知识……如果“影子”就是无影，或者与他密切相关，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如他所说，是来帮助自己的？
还是……另有所图？
艾琳娜的记忆碎片中，那个与艾琳娜并肩而立的模糊身影，会是“影子”吗？还是朔光？或者……两者本就是同一阵营？
无数疑问如同乱麻，缠绕在她的脑海里。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定的见面，还有五十分钟。
她必须去。
无论这是陷阱还是救赎，她都别无选择。至少，对方展现出了对“同步率”和“它们”的了解，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理解自身处境的机会。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向那个狭小得只能容人转身的洗手间。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恐惧，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刺骨的冰凉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她不能这样一副虚弱惶恐的样子去面对那个神秘的“影子”。
她换下被冷汗浸湿的睡衣，穿上了一件普通的、洗得有些发白的连帽衫和牛仔裤，将兜帽拉起，试图遮住自己过于苍白的脸色和不安的眼神。
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很久不用的、普通的棉布口罩戴上。这既能遮掩面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自己无意中呼出的气息，或者不小心接触到什么？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悲哀和荒谬。
她看了一眼桌面，那几粒化为灰烬的饼干屑己经与灰尘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出。而那杯水边缘的灰色结晶，似乎……比刚才更明显了一点？
她不敢再看，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
楼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走下老旧的楼梯，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单元门，喧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拉了拉兜帽。街上行人匆匆，小贩的叫卖声，车辆的喇叭声，孩童的嬉笑声……这一切曾经让她感到疏离和麻木的景象，此刻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眷恋。
如果……如果她真的无法控制这力量，如果现实世界再也无法容纳她，这些平凡的、吵闹的日常，是否将成为奢望？
她按照约定，走向街角那家装修普通、客人寥寥的“转角咖啡馆”。玻璃窗上贴着促销海报，里面灯光昏暗。
她的脚步在咖啡馆门口停顿了片刻，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最终，她还是推开了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咖啡馆内，靠窗最里面的卡座上，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背影看起来有些消瘦的男人，似乎早己等候多时。
（第七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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