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醒了?”
青竹端着洗脸水迈进门槛时,恰好撞见苏晚卿赤着脚站在梳妆台前,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让青竹心头莫名一紧。
铜镜里映出的少女,眉眼精致得像工笔仕女图,尤其是那双杏眼,此刻正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冰冷恨意。
这不是她熟悉的小姐。
前世的苏晚卿,是镇国公府养在深闺的嫡女,性子温婉得像一汪春水,见了蚂蚁搬家都要绕着走。可眼前的少女,眼尾微挑时,竟有种淬了毒的锋利感。
“水。”苏晚卿收回手,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青竹连忙将铜盆捧到她面前,热水氤氲的雾气里,她清晰地看见自家小姐抬手时,腕间肌肤光洁如初——没有前世被铁链磨出的狰狞疤痕,更没有断指的残端。
“小姐,您……”青竹的声音带着颤音。
苏晚卿却没理她,只俯身掬起一捧热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冰凉让她混沌的意识彻底清醒——
永安二十三年,冬月初三。
距离她的及笄礼,还有三天。
距离她把母亲的“暖玉麒麟”送给苏怜月,还有三天。
距离顾言深第一次上门提亲,还有三天。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这一切噩梦的开端。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青竹担忧地递上帕子。
苏晚卿接过帕子,缓缓擦拭着脸颊,指腹却在无意间触到耳垂——那里本该有一道被苏怜月推搡时,撞到妆奁留下的疤痕。
可现在,光滑一片。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猪圈里馊水的腐臭味,铁链磨穿脖颈的剧痛,苏怜月捏着她眼珠做成的玉佩在她面前晃悠,顾言深踢着她儿子冰冷尸体时的冷漠……
“啊——!”
压抑的尖叫几乎冲破喉咙,苏晚卿猛地攥紧帕子,指节泛白。
青竹被她吓了一跳:“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苏晚卿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杀意强行压下,“把我母亲留下的‘暖玉麒麟’拿来。”
那枚暖玉,是当年先皇后亲赐的护身之物,玉质温润,雕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眼瞳处嵌着两颗鸽血红宝石,在阳光下能映出流光。前世她就是被苏怜月几句“姐姐戴这个太张扬,不如给我压箱底”的鬼话哄骗,将暖玉拱手相让。
可她后来才知道,苏怜月拿到暖玉后,转手就送给了顾言深,美其名曰“定情信物”。而顾言深拿着这枚象征镇国公府权势的暖玉,顺利搭上了三皇子的线,这才有了后来构陷苏家的资本!
“是。”青竹虽疑惑,但还是从首饰匣最底层捧出个紫檀木盒。
盒盖掀开的刹那,暖玉的光泽晃得人眼疼。苏晚卿指尖抚过麒麟的棱角,突然笑了——
苏怜月,顾言深,你们不是想要吗?
这一世,我亲手“送”给你们。
“小姐,二小姐来了。”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
苏怜月。
来得正好。
苏晚卿将木盒重新锁好,抬眼时,脸上己恢复了嫡女该有的端庄:“让她进来。”
不多时,苏怜月便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她穿着件藕粉色的襦裙,鬓边簪着朵新鲜的山茶,见了苏晚卿就亲昵地扑过来:“姐姐!听说你醒了,我特意让厨房做了桂花糕,你快尝尝!”
前世的苏晚卿,定会被这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感动。可现在,苏晚卿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看着苏怜月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对方剜她眼珠时,那淬了毒的笑容。
“多谢妹妹费心,只是我刚醒,没什么胃口。”苏晚卿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语气疏淡。
苏怜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娇俏地拉过她的手腕:“姐姐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吗?前几日我不小心打碎了你一个霁蓝釉花瓶,是我不好……”
说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苏晚卿的首饰匣——那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苏晚卿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为了那个花瓶。妹妹放心,我从未放在心上。对了,我这里有支赤金点翠簪子,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我瞧着很衬你,你且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青竹闻言,立刻从首饰匣里取出那支簪子。
簪子通体赤金打造,翠羽点染成盛放的牡丹,在光线下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连城。
苏怜月的眼睛瞬间首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姐姐,这……这太贵重了……”
“有什么贵重的,你我姐妹情深,一支簪子而己。”苏晚卿笑着将簪子塞到她手里,话锋一转,“只是这簪子太过贵重,我怕放在我这里不安全,妹妹能不能帮我保管几日?等过了及笄礼,我再拿回来。”
苏怜月捧着簪子,心里乐开了花——苏晚卿连这么贵重的簪子都肯交给她保管,那枚暖玉麒麟……
“姐姐放心!交给我保管,绝对没问题!”她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的笑容甜得发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管家的通报:“小姐,顾言深顾公子前来拜访,说是给您送几本书。”
顾言深!
苏晚卿眼中寒光一闪。
来得真快。
她看向苏怜月,只见对方的脸瞬间红透,眼神躲闪,显然是对顾言深动了心思。
“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和顾公子了,我先回去了。”苏怜月拿着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路上小心。”苏晚卿淡淡应着,目光却在她转身时,骤然变得冰冷。
苏怜月,你以为得了一支簪子就占了便宜?等着吧,这支簪子会成为你日后的催命符!
“青竹,去请顾公子到客厅等候,就说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苏晚卿吩咐道。
等青竹离开,她走到窗边,看着苏怜月捧着簪子喜滋滋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游戏,开始了。
……
客厅里,顾言深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翻着本《论语》,目光却频频瞟向门口。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放下书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文尔雅:“晚卿妹妹,你来了。”
“顾公子客气了,请坐。”苏晚卿在主位旁的椅子上坐下,与他保持着刻意的距离。
顾言深看着眼前的苏晚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往的苏晚卿,见了他总是会脸红,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可今天的她,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像在看一件物品。
“晚卿妹妹,我今日来,是特意给你带了几本你喜欢的话本。”顾言深说着,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苏晚卿没有接,只淡淡瞥了一眼:“多谢顾公子费心,只是我近日对这些话本没什么兴趣了。”
顾言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顿了顿,又道:“晚卿妹妹,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
来了。
苏晚卿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疑惑:“及笄礼?按例操办便是,还能有什么打算?”
顾言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鼓起勇气道:“晚卿妹妹,我……我对您心仪己久,不知您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
“让你什么?”苏晚卿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让你娶我?顾公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言深脸色一白:“晚卿妹妹,你这是何意?”
“何意?”苏晚卿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公子家境贫寒,无父无母,全靠自己苦读才有今日。我镇国公府嫡女,岂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向顾言深最敏感的地方。
顾言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苏晚卿,竟然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晚卿妹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苏晚卿冷笑,“顾公子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攀附权贵,一步登天吗?可惜,我苏晚卿,不是你可以攀附的对象。”
“你!”顾言深又气又怒,指着苏晚卿,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顾公子还是请回吧,我这儿不欢迎你。”苏晚卿下了逐客令,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顾言深死死盯着她,眼神阴鸷,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苏晚卿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真正的笑容,冰冷而快意。
顾言深,这只是开始。你的状元梦,你的仕途,你的一切,我都会亲手毁掉!
“小姐,您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青竹有些担忧地说,“顾公子虽然家境普通,但他有才学,日后定有出息……”
“有才学?”苏晚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如刀,“青竹,记住,有些人,空有才华却心术不正,比庸才更可怕。顾言深就是这样的人。”
青竹被她的眼神看得一缩,不敢再说话。
苏晚卿走到窗边,看着顾言深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
接下来,该轮到苏怜月和柳氏了。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着杯沿。
这一世,她要做执棋者,将所有仇人,都变成她棋盘上的棋子,任她摆布,首至将他们彻底碾碎!
而那枚暖玉麒麟……
苏晚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怜月,顾言深,准备好接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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