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砸在每个窥探者的神魂之上。
那双曾被视为蕴藏着巫族最后希望的清澈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嘲弄与决绝。
夜枭瞳孔中的万千冤魂瞬间失声,那张由怨气构成的巨脸扭曲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尖利的嘶吼:“她在干什么?血引己开,共命心核离体,她竟敢违逆天道契约!”
然而,朔月没有给他们任何揣测的时间。
她扬起嘴角,那抹笑意在染血的唇边显得妖异而凄美。
她并未将那颗搏动着金色光芒的心核投入深井,而是反手握住,任由温热的血液浸透指缝。
指尖为笔,神血为墨,在身前的虚空中极速勾勒。
一道、两道、三道……一个颠倒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五芒星印在空中骤然成型!
此符印并非源自巫族正统的《蚀日典》,它扭曲、邪异,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对规则的亵渎与反叛。
这是灭族那夜,朔月跪在祖祠焚烧的灰烬中,从残存的骨片与烧焦的卷轴碎片里,一片片亲手拼凑出的禁忌之术——“逆祀·断契”!
“你们要我的命?”她低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七大地眼,穿透层层空间,首达那些幕后存在的耳中,“好啊,那我就把这条与天地相连的‘命’,亲手斩给你们看!”
话音落,符印成!
金色的血液在倒五芒星印上燃烧起来,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刃,狠狠斩向冥冥之中那条维系了千年的契约锁链。
归魂祠内,供奉着巫族历代先祖的灵位,在同一时刻,发出“咔嚓”的脆响,齐齐从中间断裂!
那些原本被契约之力召唤而来,准备注入井底阵眼的先祖之魂,骤然停滞在半空,金色的魂体上浮现出无数黑色的裂纹,仿佛被一种更霸道的力量强行截断了归途。
天机阁中,墨鸢正奋笔疾书,试图记录下这前所未有的一幕。
当他看到朔月划出那道禁忌符印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身前的上古卷轴《窃天录》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地疯狂翻动,最终停在了从未有人见过、甚至不知其存在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片空白的页面,随着朔-月符印的完成,三个鎏金大字缓缓浮现——《断天律》!
律法,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规则。
而这“断天律”,便是要斩断旧有的一切天道法则!
墨鸢瞬间明悟!
朔月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完成仪式,更不是要自我献祭!
她是要借着这个万众瞩目、天地法则最为动荡的“祭祀”节点,用“不完成”这个行为本身,来引爆契约的反噬,从而撕裂这腐朽不堪的旧法则!
好一个以身做饵,逆天改命!
剧烈的法则震荡让他双耳溢出鲜血,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热。
他强忍着神魂被撕扯的剧痛,提起朱砂笔,蘸满心头血,对着卷轴吼出第二个音节,笔锋如刀,既是续写,也是共鸣!
“罗——”
一笔落下,不仅划破了卷轴,更仿佛在无形的天道棋盘上,划下了一道不可逆转的裂痕!
与此同时,帝都之巅,新理阁顶。
一袭白衣的聆风负手而立,他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感知到了天地法则那细微却致命的崩裂。
他没有丝毫犹豫,神念如潮水般铺开,一道命令瞬间传遍帝都三十六城。
“点燃‘影火坛’,封锁九宫气脉!”
命令下达的瞬间,帝都三十六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些曾被帝国玄修们视为驱邪避秽的民间陋俗祭坛,骤然腾起幽蓝色的火焰!
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汇聚,最终形成了九座巨大的、倒悬于天际的火焰莲花。
莲花缓缓旋转,洒下肉眼不可见的结界光幕,将整个帝都笼罩其中。
城中,那些旧派长老眼见天生异象,正欲集结残余的玄修势力强行突围,却惊恐地发现,他们体内引以为傲的玄力,此刻竟如陷入泥潭般无法调动分毫!
不仅如此,天空中那九座火莲还散发出恐怖的吸力,将他们体内的玄力一丝丝地抽离,化作缕缕黑烟,融入火焰之中,让那幽蓝的火光更添一分诡异。
“这……这是什么妖术!”一位长老惊骇欲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飞速流逝。
聆风立于高处,俯瞰着城中骚乱的蝼蚁,声音清冷地自语:“你们修炼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力量,不过是窃取巫族气运后,残留下来的腐烂残渣罢了。”
这些影火坛,根本不是什么驱邪之物,而是朔月在多年前就指导他悄悄埋下的巫力节点。
今日,便是它们收回本该属于巫族一切的时刻!
深井之底,黑暗与死寂是永恒的主题。
疤脸九倚靠着湿冷的井壁,大口喘着粗气。
他身上缠绕的七道断灵咒正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每分每秒都像是在被凌迟。
虽然他刚刚拼死灭杀了三十六名黑袍残魂
果不其然,地底深处传来阵阵阴风怒啸。
那七条被他斩断的地脉锁链断裂处,涌出大股大股的漆黑雾气。
雾气翻滚凝聚,最终化作了七个模糊不清、散发着滔天怨念的人形。
正是当年主持“窃天阵”,将朔月兄长钉死在此地的七大伪神使徒的残念!
“渎神者……死!”
七道残念咆哮着,化作七道黑影,从西面八方扑向阵眼中心的疤脸九,企图夺回阵眼的控制权。
“呵……”疤脸九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只有燃烧的疯狂。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纯的心头血,那口血在半空中炸开,激活了他袖中藏着的最后一枚“噬魂蛊卵”。
蛊卵遇血,瞬间破壳!
一只通体晶莹、状若蚕蛾的蛊虫破体而出,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迎着七道残念便钻了进去。
那看似凶残无比的残念雾气,在遇到这只蛊虫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被疯狂地啃食、消融。
做完这一切,疤脸九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长刀深深插入地面。
他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井口那道模糊的身影。
“主上……只差……最后一步了。”
井口之上,朔月双目己是一片赤红。
逆祀之术的反噬远超想象,她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龟裂,金色的血液从中不断渗出,将她素白的衣裙染得触目惊心。
但她的身形依旧稳如磐石,高举着那颗共命心核,对着塌陷的天穹,念出了与墨鸢遥相呼应的第二个音节。
“罗——!”
一字出,万籁寂。
整个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应声塌陷!
天空中那只伪日巨眼发出痛苦的嘶鸣,巨大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承受不住这来自灵魂深处的裁决与压迫。
也就在这一刻,井底,那个被无数锈链穿透、枯坐了百年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他那干涩如砂石摩擦的声音,第一次穿越了时空的禁锢,微弱地响起。
“……妹妹?”
然而,朔月没有回应。
她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决绝地,将那颗离体的共命心核,重新按回了自己的胸腔。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心核的光芒被封印在体内,仿佛从未离开过。
她不是在赴死,她是在重生!
朔月冷冷地抬眼,望向那片因法则崩坏而扭曲的虚空,仿佛在对无数窥视此地的古老存在,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不是来赴祭的。”
“我是来——收债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万里之外,早己化作废墟的荒原之上,一座沉寂了百年的古老巫殿,毫无征兆地燃起了冲天的幽蓝火焰。
大殿中央,一块布满尘埃的巨大石碑自行震颤,碑上的旧字迹被尽数抹去,一行崭新的、带着无上威严的古巫文,自行深刻其上:
“昭冥启,真名续,巫临天下,无祭。”
整个世界,在朔月宣告收债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停了,云散了,连末日的哀鸣都消失了。
井口下方那片无尽的黑暗中,一切声音都己沉寂。
突然。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仿佛能割裂灵魂的断裂声,从那万丈深渊的井底,骤然响起。
那是第一根禁锢着“真名”的锈链,崩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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