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针一样扎进鼻腔，林晚费力地睁开眼，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下半身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钝痛，提醒着她刚经历过一场剖腹产。
白色的天花板晃得人眼晕，耳边是仪器滴答滴答的声响，还有隐约的婴儿哭声。是她的孩子，是她怀了十个月、疼了十几个小时才生下来的女儿。
心口刚泛起一丝柔软，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林晚下意识地转头，下一秒，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陈默站在门口，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装，是她去年生日给他买的，版型衬得他格外挺拔。可此刻，他怀里搂着的人，却不是刚生完孩子的她。
是林溪，她的亲妹妹。
林溪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小雏菊——那是林晚上个月刚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整个人几乎挂在陈默身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噙着娇滴滴的笑，一只手还亲昵地搭在陈默的腰上。
陈默微微侧着头，指尖轻轻捋了捋林溪耳边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林晚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那种笑意，是她怀孕七个月后就再也没从他眼里见过的。
“哥，你说姐姐醒了会不会生气呀？”林溪的声音又软又糯，像小猫爪子似的挠人，可说出的话却带着刺，“毕竟……她刚生完，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乖，别想这些。”陈默低头，在林溪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放得更低，“她刚生完孩子，身子虚，闹不起来。再说，妈都安排好了，她翻不出什么浪花。”
林溪咯咯地笑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也是哦，医生都说了，我这胎稳得很，是个带把的。妈以后可有外孙抱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啦。”
“带把的”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林晚的心脏。她猛地想起来，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和陈默去做产检，医生说可能是个女孩，陈默当时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好几天都没怎么理她。赵秀兰更是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女儿是赔钱货”。
可那时候，林溪还天天来家里给她送补品，拉着她的手说“姐姐，生男生女都一样，我都喜欢”。现在想来，那些话全是假的！
林晚的脑子像被重锤砸过，嗡嗡作响。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瞬间涌了上来——
婚前聚餐，陈默盯着林溪穿的红色吊带裙笑出了声，她问他笑什么，他只说“溪溪年轻，穿什么都好看”；
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深夜起床上厕所，看到林溪的身影从陈默的书房里出来，头发还微微凌乱，陈默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件女士外套；
上个月她给陈默洗西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游乐园的门票，日期是周末，可那天陈默说他在公司加班……
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她像个傻子一样，怀着他们的孩子，还在为陈默的“辛苦”心疼，为林溪的“体贴”感动。
“唔……”林晚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疼，只能发出一声嘶哑的气音。
她的动静惊动了门口的两人。陈默和林溪同时转头看过来，脸上的亲昵瞬间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陈默扶着林溪的腰，慢慢走进病房，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可他看她的眼神，没有半分丈夫对刚生产完妻子的心疼，只有一种审视和戒备。
“晚晚，你醒了？”陈默先开了口，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可林晚却觉得比寒冬的风还要冷，“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林晚死死地盯着他，又转头看向林溪。林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往陈默身后缩了缩，却又故意挺了挺肚子，像是在炫耀什么。
“你……你们……”林晚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在……干什么？”
陈默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满：“你刚生完孩子，别胡思乱想。溪溪来看你，我扶着她，怕她摔倒。”
“看我？”林晚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我……是不是生了个女儿，让你们失望了？”
她的话刚说完，病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赵秀兰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看到林晚醒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对着陈默和林溪呵斥道：“说了让你们在外面等，谁让你们进来的？万一冲撞了溪溪肚子里的金孙怎么办？”
赵秀兰是陈默的妈，也是林晚的婆婆。自从林晚怀孕后，赵秀兰就天天来家里“照顾”她，实则是为了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别。得知可能是女孩后，她对林晚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差，饭桌上连块肉都舍不得给她夹。
可现在，她看林溪的眼神，却满是宝贝和讨好，甚至主动伸手扶过林溪的胳膊：“溪溪啊，快坐快坐，别站着累着。妈给你炖了鸽子汤，补身体的。”
林溪笑着坐下，接过保温桶，故意抬眼看向林晚，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谢谢妈。还是妈疼我，不像有些人，生不出儿子，还占着陈家媳妇的位置。”
“你说什么？”林晚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家债血还，我没打算放过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伤口的疼痛和心口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林溪，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姐姐？”林溪嗤笑一声，放下保温桶，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你也配当我姐姐？你占了我哥这么多年，现在又生了个丫头片子，陈家凭什么还要留着你？”
她伸手，指尖划过林晚苍白的脸颊，力道带着恶意：“你知道吗？哥早就不喜欢你了。他喜欢的是我，是能给他生儿子的我。你的婚戒、你的房子、你手里的钱，很快就都是我的了。”
林晚猛地抬手，想推开林溪，可刚生完孩子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手刚抬起来就垂了下去。
陈默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林晚，你别闹！溪溪怀着孕，你要是伤了她，我饶不了你！”
“我闹？”林晚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又看看旁边冷眼旁观的婆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陈默，我刚给你生完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林溪，我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背叛我？”
“背叛？”赵秀兰终于开口了，她走到病床边，指着林晚的鼻子骂道，“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有脸说背叛？要不是你生的是丫头，你爸能跟我吵十几年？要不是你没用，溪溪能怀了默儿的孩子？”
她越骂越激动，唾沫星子溅到林晚的脸上：“我告诉你林晚，识相点就赶紧滚蛋！陈家不需要你这种生不出儿子的废物！溪溪怀的是陈家的根，以后她才是陈家的媳妇！”
林晚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全是他们的辱骂声、嘲讽声。她看着陈默冷漠的脸，看着林溪得意的笑，看着赵秀兰狰狞的表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原来，她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他们眼里，全是笑话。
她为了陈默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为了他在家做全职太太，为了他忍受着孕吐和生产的痛苦……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亲妹妹和丈夫苟合，婆婆帮着外人欺负她，就因为她生了个女儿。
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着。林晚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想喊，想骂，想挣扎，可身体却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她听到林溪凑到陈默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陈默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厉。
“林晚，你刚生完孩子，情绪不稳定，医生说需要好好休息。”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己经跟医生沟通过了，让你在这儿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调理？”林晚猛地清醒了一些，她看着陈默，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朝门口喊了一声：“医生，病人醒了，情绪不太稳定，需要用点药。”
很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针管和药瓶。
林晚看着那根冰冷的针管，突然慌了：“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要打针！陈默，你让他们走！”
“晚晚，别闹，这是为你好。”陈默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林溪站在一旁，笑着说：“姐姐，乖乖听话哦。等你‘调理’好了，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赵秀兰也在旁边附和：“对，好好调理，别再像个疯子一样乱咬人。”
医生走到床边，拿起她的胳膊，酒精棉擦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林晚看着眼前这三个联手算计她的人，看着那根越来越近的针管，只觉得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她错了，错得离谱。她不该相信陈默的甜言蜜语，不该对林溪毫无防备，不该以为只要她付出真心，就能换来别人的善待。
“陈默……林溪……赵秀兰……”林晚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嘶哑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们……给我等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林晚的眼前一黑，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在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抱走，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听到林溪得意的笑声：“姐姐，好好睡吧，你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了……”
病房里，陈默松开按住林晚的手，林溪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哥，她不会有事吧？”
“没事。”陈默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林晚，眼神冷漠，“医生说这药能让她安静几天，等妈那边安排好了，就把她送走。”
赵秀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尽快安排。溪溪，你放心，陈家少奶奶的位置，肯定是你的。等你生下大胖小子，妈给你办最风光的婚礼。”
林溪笑得更甜了，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晚，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林晚，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用，生不出儿子，还占着不属于你的位置。你的男人，你的房子，你的钱，还有你的女儿……以后，全都是我的了。
病房外，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悄悄收回了目光，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刚录下的一段音频。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快步离开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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