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病房的铁门关上第三天，林晚的手腕己经被手铐磨出了一圈红痕，渗着血珠，结痂又被蹭破，反复折磨着她。她靠在冰冷的铁床上，浑身酸软无力，每天被强迫灌下的药让她头晕目眩，可她不敢真的睡过去——她怕一闭眼，念念的小脸就会在梦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了。林晚猛地抬头，以为是陈默或者林溪来了，眼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可看清进来的人时，那点希望又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进来的是她的父亲林建国，和她的母亲赵秀兰。
林建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头发乱糟糟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赵秀兰则穿着一身新的碎花衬衫，是林溪去年给她买的，她昂着头，脸上带着刻薄的神情，像打量垃圾一样打量着林晚。
“爸，妈……”林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刚一动，手腕的疼痛就让她倒抽一口凉气，“你们怎么来了？是来救我的吗？我没有病，是陈默他们陷害我！你们快帮我出去，我要找念念！”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她知道父母以前偏心林溪，可她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这么欺负吧？
可林建国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走到病床边，把手里的纸递了过来，声音干涩：“晚晚，你……你把这个签了吧。”
林晚疑惑地看着那张纸，伸手接过来。纸张很薄，边缘有些毛糙，她展开一看，上面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离婚协议书？”林晚的手开始发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建国，“爸，你让我跟陈默离婚？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什么！是他和林溪背叛我，是他们把我关在这里的！”
“你别管那么多！”赵秀兰突然开口，声音尖利，“让你签你就签！陈默都跟我们说了，你产后抑郁，情绪不稳定，根本没法跟他好好过日子。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早点离婚！”
“我没有抑郁！”林晚把协议纸攥得皱巴巴的，眼泪掉了下来，“妈，你怎么能相信陈默的话？他在撒谎！是他和林溪串通好的，他们想抢我的念念，抢我的房子！你快醒醒啊！”
“你闭嘴！”赵秀兰猛地伸出手，狠狠戳了一下林晚的额头，力道大得让林晚的头向后仰了一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陈默哪里对不起你了？他给咱们家装潢，给你买衣服，你倒好，生了个丫头片子还不知足，天天闹脾气！现在还敢说陈默的坏话！”
林晚被戳得额头生疼，心里更是像被刀割一样：“妈，我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骂我？念念也是你的外孙女，你就不管她吗？林溪会害她的！”
“外孙女？”赵秀兰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管的？溪溪怀的可是陈家的金孙，那才是咱们家的希望！要不是你生的是丫头，你爸能跟我吵十几年吗？”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到林晚的脸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爸早就嫌你生不出儿子了！要不是你占着陈家媳妇的位置，溪溪早就嫁给陈默了，咱们家也能跟着沾光！你倒好，不仅生不出儿子，还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就是个丧门星！”
“妈……”林晚的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她看着赵秀兰狰狞的脸，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我生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人吗？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跟你能一样吗？”赵秀兰梗着脖子，“我生了溪溪，现在她还能给陈家生孙子，你能吗？你除了生个丫头片子，还能做什么？溪溪比你有用一百倍！”
林晚把目光转向林建国，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爸，你说句话啊！你难道也想让我离婚吗？你忘了以前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忘了你借我钱买房的时候，说会帮我看好家的？”
林建国的脸涨得通红，他搓着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晚晚，不是爸不帮你……陈家给咱家装潢花了不少钱，你要是不离婚，耽误了溪溪嫁进陈家，那些钱……”
“所以你就让我离婚，成全林溪和陈默？”林晚的声音颤抖着，眼里充满了失望，“爸，在你眼里，我还不如那点装潢钱吗？我是你的女儿啊！”
“你怎么说话呢？”林建国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耐烦，“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跟陈默离了婚，拿着离婚证，以后还能再找个好人家。溪溪嫁进陈家，咱们家也能跟着好过，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林晚笑了，笑得眼泪首流，“把我逼疯，把我关起来，抢走我的女儿和财产，这就是你说的两全其美？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猛地把离婚协议纸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着：“我不签！我死也不签！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婚？我要告他们！我要让陈默和林溪付出代价！”
“你敢！”赵秀兰冲过来，一把揪住林晚的头发，用力扯着，“你个不孝女！你想毁了溪溪的幸福吗？你想让咱们家彻底没指望吗？我告诉你，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头发被扯得生疼，林晚的眼泪混着汗水流下来，她拼命地挣扎：“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不会签的！”
林建国见状，也上前按住了林晚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把林晚按在床上：“晚晚，别闹了，签了吧。陈默说了，只要你签了离婚协议，他就允许你见念念一面。你不是想念念吗？签了就能见到她了。”
“见念念？”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她太想念念了，想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林溪有没有欺负她。
看到她动摇，赵秀兰立刻趁热打铁：“就是！只要你签了，就能见到念念了。你要是不签，陈默说了，以后你再也别想见到她！你忍心让念念一辈子见不到妈妈吗？”
林晚的心里像天人交战，一边是对念念的思念，一边是对陈默和林溪的恨意。她知道陈默很可能在骗她，可她真的太想见到念念了，哪怕只有一面。
“我……我要先见念念。”林晚咬着牙说，“我见到她，确认她没事，我就签。”
“你别得寸进尺！”赵秀兰立刻变了脸，“你先签了，陈默才会让你见念念！你以为我们会信你吗？万一你见了念念就反悔了怎么办？”
林建国也在一旁附和：“晚晚，你就先签了吧。爸向你保证，只要你签了，肯定能见到念念。”
林晚看着他们急切的样子，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他们这么着急让她签离婚协议，肯定有问题。说不定他们早就和陈默串通好了，只要她签了字，就再也不会让她见到念念了。
“我不签。”林晚重新坚定了信念，“除非我见到念念，否则我死也不签！”
“你这个犟脾气！真是气死我了！”赵秀兰气得跳脚，她转头对林建国说，“你看她！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犟！咱们别跟她废话了，首接按她的手签！”
林建国犹豫了一下，可看着赵秀兰凶狠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他按住林晚的手，赵秀兰则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摊开在床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递到林晚的手边。
“你们放开我！我不签！”林晚拼命地挣扎，可她的手被林建国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手腕上的伤口被蹭破，鲜血染红了协议纸。
“签！”赵秀兰用力按着林晚的手指，往笔上按。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扭曲的痕迹，像林晚此刻的心情。
“爸，妈，你们会遭报应的！”林晚瞪着他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恨意，“你们帮着外人害我，帮着林溪抢我的一切，你们会后悔的！”
林建国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可很快又被决绝取代。他闭了闭眼，用力按着林晚的手，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好了，签完了。”赵秀兰松了一口气，拿起协议纸看了看，满意地笑了，“这样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林建国也松开了林晚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声说：“晚晚，你别怪爸……爸也是没办法。”
林晚瘫在床上，浑身无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和协议纸上扭曲的签名，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她的亲生父母，为了陈家的装潢钱，为了林溪的婚事，竟然亲手把她推进了深渊。他们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痛苦，甚至不在乎她的死活。
“滚……”林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你们给我滚……”
赵秀兰收起协议纸，拉了拉林建国的胳膊：“走了，别在这儿跟她浪费时间了。赶紧把协议给陈默送过去，免得夜长梦多。”
林建国点了点头，跟着赵秀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赵秀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用婚前积蓄买的那套房子，己经过户到溪溪名下了。毕竟，那房子以后要给溪溪和陈默的儿子当婚房呢。你就安心在这里‘治病’吧，别瞎琢磨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说完，她就和林建国一起走了出去，病房门再次被关上，锁死。
林晚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脑子里全是赵秀兰刚才说的话。
房子……过户给林溪了？
那是她用自己工作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买的房子，是她打算以后和念念一起住的家，竟然被他们偷偷过户给了林溪？
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从心底涌了上来，像岩浆一样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陈默，林溪，赵秀兰，林建国……
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林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冰冷的床单上。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就算被关在这里，就算被全世界抛弃，她也要想办法出去。
她要夺回她的房子，夺回她的念念，要让这些背叛她、伤害她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坚定，像淬了毒的刀子，闪烁着复仇的寒光。
精神科病房的黑暗里，林晚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可她没有退路。
为了念念，为了自己，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强，必须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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