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一夜之间。
整个黎府都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素装。
寒风变得更加刺骨。
像刀子一样刮过庭院。
黎嘉琪的房间里没有烧炭。
冷得像一个冰窖。
她呼出的每一口气。
都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苏姨娘坐在床边。
身上裹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棉被。
她的双手冻得通红。
嘴唇也有些发紫。
她的目光不时地望向门口。
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琪儿,今天……该发冬炭了吧。”
她的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黎嘉琪点了点头。
她走到窗前。
透过窗纸的破洞向外望去。
院子里的枯草上覆盖着一层白霜。
今天确实是府中按例分发冬炭的日子。
按照份例。
她们母女每个月可以领到二十斤银霜炭。
虽然不多。
但足够让这个小小的房间不至于太过寒冷。
前世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天。
张妈妈克扣了她们所有的炭火。
只给了她们一小篮子满是黑烟的劣质煤块。
母亲去理论。
反被张妈妈推倒在雪地里。
回来后便染上了严重的风寒。
咳嗽了整整一个冬天。
黎嘉琪的眼神变得冰冷。
这一世。
她绝不会让母亲再受那样的苦。
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张妈妈来了。
她的脚步踩在薄雪上。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苏姨娘的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
她连忙起身。
迎了出去。
张妈妈穿着厚厚的棉袄。
双手缩在袖子里。
脸上带着一贯的傲慢。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小厮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
竹篮里装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那不是银霜炭。
那是最低等的黑炭。
而且分量少得可怜。
苏姨娘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屈辱。
“张妈妈,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张妈妈不耐烦地打断了。
“哎哟,苏姨娘。”
“今年府里开销大,各处的份例都减了。”
“夫人说了,要共体时艰。”
“能有这些给你们,己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张妈妈的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小厮将那个小竹篮扔在地上。
几块黑炭滚了出来。
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几道肮脏的痕迹。
苏姨娘的身体晃了晃。
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可是……这么点炭,怎么够过冬呢。”
“琪儿的身子还很弱,受不得冻。”
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张妈妈冷笑了一声。
“那就自己想办法。”
“府里可不养闲人。”
“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不知足,那还了得。”
她说完。
便转身准备离开。
黎嘉琪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静静地站在母亲身边。
目光落在张妈妈臃肿的背影上。
那目光如同冬日里最冷的冰。
张妈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了黎嘉琪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不知为何。
她心里竟升起一丝寒意。
但她很快就将这丝异样压了下去。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己。
能有什么威胁。
她冲着黎嘉琪轻蔑地哼了一声。
然后带着小厮扬长而去。
院子里只剩下苏姨娘无声的抽泣。
和那几块躺在雪地里。
仿佛在嘲笑着她们的黑炭。
“娘,我们进屋吧。”
黎嘉琪扶住母亲冰冷的胳膊。
她的声音很轻。
却异常坚定。
苏姨娘抬起头。
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
她发现。
女儿的眼神里没有绝望。
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这让她纷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黎嘉琪扶着母亲回了屋。
她将那床唯一的棉被。
更紧地裹在了母亲的身上。
“娘,你先休息。”
“炭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夜幕降临。
寒风愈发凛冽。
整个黎府都陷入了沉睡。
只有黎嘉琪的眼睛。
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
像一只灵巧的猫。
融入了夜色之中。
张妈妈住的地方离她们的小院不远。
是一个独立的仆役院落。
黎嘉琪白天的时候。
就己经不动声色地观察好了。
张妈妈将克扣下来的那些上好的银霜炭。
都私藏在了她自己房间旁边的一间小小的杂物屋里。
那间小屋的门窗都很严实。
从外面看。
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黎嘉琪来到那间小屋附近。
她躲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后面。
西周一片寂静。
只有风雪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
集中精神。
开始感受周围的空气流动。
夜间的空气。
因为落雪而变得格外潮湿。
带着冰冷的水汽。
就是这个。
黎嘉琪的心中有了主意。
她开始用她的异能。
将这些潮湿的空气聚集起来。
一丝丝。
一缕缕。
肉眼看不见的水汽。
在她意念的操控下。
形成了一股细微而持续的气流。
这股气流非常隐蔽。
它贴着地面。
绕过障碍。
像一条无形的小蛇。
缓缓地向那间杂物小屋流去。
小屋的门缝很小。
窗户也关得很紧。
但这难不倒黎嘉琪。
她操控着那股潮湿的气流。
找到了门板下方一道最细微的缝隙。
然后。
她让气流一点一点地钻了进去。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力。
黎嘉琪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她的意念却始终坚定不移。
潮湿的空气源源不断地被送进小屋。
它们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温柔地包裹住那些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霜炭。
银霜炭的质地细密。
但也经不住这样持续不断的潮气侵袭。
水汽慢慢地渗透进木炭的每一个孔隙。
无声无息地。
改变着它们的质地。
黎嘉джи做完这一切。
己经是后半夜了。
她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冰冷的床上。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
一声尖锐的叫骂声。
打破了仆役院落的宁静。
“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炭!”
是张妈妈的声音。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愤怒。
很快。
她的房门被打开了。
一股浓烈刺鼻的黑烟从里面滚滚而出。
张妈妈被熏得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剧烈地咳嗽。
她的脸上、鼻孔里。
全是黑色的烟灰。
头发也乱得像个鸡窝。
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原来。
今天早上天气格外寒冷。
张妈妈便得意洋洋地拿出她私藏的上好银霜炭。
准备生一盆旺火。
好好享受一番。
可她没想到。
那些看起来完好无损的银霜炭。
点燃之后根本不着火。
只是不断地冒出呛人的黑烟。
那烟又浓又大。
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熏得她眼泪鼻涕首流。
差点窒息在里面。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其他的下人。
管事的婆子也闻讯赶来。
当她看到张妈妈屋里冒出的滚滚浓烟。
以及地上那些正在冒烟的木炭时。
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张妈妈,你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霜炭?”
管事婆子的声音严厉。
张妈妈的心里咯噔一下。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府里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
她一个下人。
根本不可能分到这么多的上等木炭。
这分明就是她克扣下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
张妈妈再也无法抵赖。
她私藏克扣主子份例的事情。
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了。
管事婆子当即下令。
将小屋里所有受潮的木炭全部没收。
并且罚了张妈妈三个月的月钱。
还让她去刷一个月的马桶。
张妈妈瘫坐在地上。
面如死灰。
她不但没能享受到温暖。
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丢了人。
破了财。
还惹了一身骚。
当天下午。
一个面生的小丫鬟。
端着满满一大盆烧得正旺的银霜炭。
送到了黎嘉琪和苏姨娘的屋里。
小丫鬟恭敬地说。
这是管事婆子特意吩咐的。
说是之前弄错了份例。
现在给补上。
温暖的空气很快驱散了屋里的寒意。
苏姨娘看着那盆通红的炭火。
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黎嘉琪默默地走到火盆边。
伸出自己冰冷的双手。
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心里却无比舒畅。
她夺回了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也让那个恶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一切。
都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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