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紫溪那只戴着金护甲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她的脸上带着狰狞的快意，眼中充满了恶毒的光芒，仿佛己经看到了黎嘉琪那张白皙的脸颊上，印上五道鲜红的指印。
苏姨娘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有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则是不忍地别过头去。
跪在地上的王妈妈，更是抬起那张沾满饭菜的脸，眼中射出无比得意的光芒，嘴巴因为兴奋而微微张开。
整个正房之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紫溪那只即将落下的手掌上。
黎嘉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闭眼。
她的瞳孔深处，一片冰冷，宛如千年不化的寒潭。
就在吴紫溪的手掌距离她的脸颊只剩下不到一尺距离的时候。
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流，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凭空生成。
这股气流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巧劲。
它没有吹动任何烛火，也没有扬起任何人的衣角。
它像一条无形的、精准的鞭子，悄无声息地，抽在了跪在地上的王妈妈的后腰上。
王妈妈正仰着头，看得出神。
她突然感到后腰处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朝前扑了过去。
她本来就跪在地上，下盘不稳。
这一下，更是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
“哎哟！”
她惊呼一声，的身体笨拙地向前倾倒。
她扑倒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黎嘉琪所在的位置。
而她那张油光满面的大脸，也恰好在此刻，迎向了吴紫溪那只含怒而落的手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紫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来不及收手。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散发着馊味的东西就凑到了自己面前。
然后，她那只戴着金护甲的手，便结结实实地、清脆响亮地，扇在了王妈妈的脸上。
“啪！！！”
一声巨响，在安静的正房之内炸开。
这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拍桌子的声音都要响亮，都要清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吴紫溪保持着手掌挥落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以及一种打在肥肉上那种油腻腻的触感。
王妈妈那的身体，被这一巴掌巨大的力道，扇得陀螺一样转了半圈，然后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懵了。
左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红肿起来。
五个鲜红的、带着金护甲划痕的指印，清晰地覆盖在她那半边沾满饭粒的脸上，红白相间，看起来滑稽又可怖。
她捂着自己的脸，张大了嘴巴，连哭嚎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吴紫溪，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打……打我了？
夫人竟然打了我？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也都目瞪口呆。
她们张着嘴，看看主位上僵住的吴紫溪，又看看地上懵掉的王妈妈，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只有黎嘉琪那清清冷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母亲。”
她看着吴紫溪，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天真无邪的困惑。
“您这是做什么？”
“王妈妈虽然有错，但您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掌掴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您这么不给她体面，传了出去，丢的可是您自己的脸面啊。”
她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吴紫溪的心窝里。
她将吴紫溪之前用来骂她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还将吴紫溪那失控的行为，歪曲成了一场“主母亲自惩戒恶仆”的大戏。
吴紫溪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极致的羞辱。
她看着自己那只还在微微发麻的右手。
她看着地上那个被自己亲手打肿了脸的、自己最忠心的奴才。
她看着周围那些下人们想笑又不敢笑，拼命憋着，以至于肩膀都在抖动的样子。
她再看看面前那个一脸“无辜”，说着“体恤”之言的黎嘉琪。
一股血气，首冲脑门。
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放在火上反复地炙烤，烫得无以复加。
她想发作，想尖叫，想撕了黎嘉琪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解释刚才那荒诞的一幕。
难道她要说，自己本来是想打黎嘉琪，结果却失手打错了人吗？
那只会让她显得更加愚蠢和可笑。
她这个主母的威严，在这一记响亮的耳光中，己经荡然无存。
她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在自己家中，在所有下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恶人告状，反遭掌掴”的滑稽戏的小丑。
吴紫溪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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