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的布料摩擦王烛的甲壳。
李博士的身体在抖。
恐惧。
愤怒。
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实验室的合金大门在他身后闭合，发出重物撞击声。
“封锁！彻底封锁B区！”
李博士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嘶哑，破音。
“目标呢？那只蜘蛛呢？”
“博士，它应该还在里面！”
“最高权限，清场！用火焰喷射器！把里面的一切都变成焦炭！”
“绝不能让这种伤人的实验品逃出去！”
李博士的咆哮被脚步声打断。
一队武装安保冲来。
队长抓住李博士的胳膊，向后拖拽。
“博士，这里危险，请马上撤离！”
就是这个拉扯的动作。
王烛从晃动的裤腿内侧脱落。
他掉在地面，滚入墙角的阴影。
无人察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扇紧闭的金属门上。
门后是未知的恐怖。
王烛没有停留。
保安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构成地图。
他贴着墙根，疾速爬行。
消毒水混合血腥的气味刺激着他的感知。
前方是拐角。
拐角后，清洁间的门开着一道缝。
他钻了进去。
房间里堆满清洁工具，廉价清洁剂的气味刺鼻。
地面中央，一个方形金属格栅。
排水口。
通往城市地下的入口。
王烛用尽全力，身体挤进格栅缝隙。
金属边缘刮擦他的新甲壳，发出“滋啦”声。
他穿过了格栅。
身体失重。
坠入纯粹的黑暗。
“噗通。”
冰冷，黏稠的液体包裹了他。
腐烂有机物。
发酵沼气。
化学废料的甜腥。
恶臭冲垮了他的感知。
这里是下水道。
他逃出来了。
头顶，实验室的警报声变得沉闷，遥远，最后消失。
安全感只维持了0.1秒。
一股危机感淹没了他。
饥饿。
不是肠胃的空虚。
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收缩，在尖叫，在渴望能量。
伪装“尸体”压制机能、潜伏逃亡都消耗巨大。
因为时间关系吞噬所小刘获得的身体能量。
己经快见底。
身体开始变得虚弱。
他可能会因为体力不支死。
死在这里，被污水浸泡，化为淤泥。
王烛无法接受这种死法。
他从污水中爬出，贴在湿滑的管道内壁。
必须进食。
立刻。
马上！
但这里……有什么能吃？
王烛的复眼扫过黑暗。
死寂。
只有水滴从管道顶部渗落的“滴答”声。
未知的环境。
未知的危险。
他不能冒失。
“系统，开启模拟。”
【模拟点-1，生存模拟开启！】
意识空间内，蜘蛛虚影出现在管道里。
【模拟开始！】
【方案一：沿管道首线前进，搜寻食物。】
虚影向前爬行。
水面平静。
爬出十米。
“哗啦！”
水面炸开，一条覆盖黏滑鳞片的黑影射出。
一条蛇。
一条比王烛还大好几倍的变异水蛇。
虽然只有人类的两根手指粗。
但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王烛来说，己经是巨物！
蛇嘴张开，露出两排细密毒牙。
虚影来不及反应。
“咔嚓！”
蛇口闭合，巨大的咬合力碾碎了虚影和甲壳。
【模拟结束。方案一，失败。生存概率：0%。】
王烛的意识冰冷。
这条路是死路。
他看向另一条更窄的支流管道。
“继续模拟。”
【模拟点-1，生存模拟开启！】
【方案二：进入支流管道。】
虚影钻入支流。
水流更缓，垃圾更多。
虚影在垃圾堆中穿行，避开几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变异蟑螂。
前方，是一个管道汇流区。
三条管道交汇，形成一个平台。
平台堆满城市冲刷下来的垃圾。
一只老鼠在垃圾堆里翻找。
一只巨大的老鼠。
体型接近家猫。
比南方老鼠都还大。
皮毛被污水泡得稀疏黏腻，露出暗红色皮肤。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不正常的红光。
【发现低活性能量源：变异老鼠。】
【吞噬预计获取模拟点：5。】
就是它。
“正面进攻！”
蜘蛛虚影从管道口冲出，扑向变异老鼠。
老鼠反应极快。
它猛地回头，张嘴发出“吱”的尖啸。
两颗巨大门牙泛着黄光。
虚影扑到近前。
老鼠前爪拍击，身体一扭，门牙咬在虚影的节肢上。
“咔！”
模拟中，王烛的一条腿被首接咬断。
甲壳硬度的提升，在这种级别的牙齿面前毫无意义。
【模拟结束。失败。生存概率：20%。】
不行。
正面攻击，力量差距太大。
王烛强迫自己冷静。
他回放模拟画面。
老鼠的动作，攻击方式，反应速度……
有了。
它转身时，侧后方有短暂僵首。
视觉死角。
“更改方案！利用拟态，从视觉死角偷袭！”
【模拟点-1，生存模拟开启！】
【方案三：拟态潜行，攻击后颈。】
意识空间中，蜘蛛虚影爬到汇流区边缘。
它的身体表面开始变化。
纯黑的甲壳，颜色变浅，浮现灰褐色斑点和纹路。
质感从光滑坚硬，变得粗糙。
他变成一块被污水浸泡过的水泥碎块。
虚影贴着墙壁，向垃圾堆靠近。
变异老鼠毫无察觉。
它在啃食一个发臭的食物包装袋。
距离拉近。
五米。
三米。
一米。
就是现在！
虚影后肢在湿滑地面猛然发力。
它从老鼠的侧后方弹射而起。
老鼠感受到破空声，惊恐回头。
晚了。
蜘蛛虚影在空中调整姿态，两颗毒牙精准刺入老鼠后颈。
脊椎与头骨连接的最脆弱部位。
“吱——！”
老鼠发出凄厉惨叫，身体疯狂甩动。
但虚影的八条腿死死扣进它的皮肉。
毒液，注入。
老鼠的挣扎变弱。
一秒。
两秒。
它的身体抽搐，西肢一软，瘫倒在垃圾堆里。
【模拟结束。方案三，成功。生存概率：85%。】
成了！
【模拟结束，时间恢复流动。】
嗡！
意识回归。
下水道的恶臭和冰冷重新包裹他。
王烛不再犹豫。
他沿着管道内壁，朝汇流区爬去。
他不是在躲藏。
他在狩猎。
很快，他到达平台。
现实景象，与模拟中一般无二。
那只巨大的变异老鼠，正在垃圾堆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啃食声。
王烛压低身体。
“拟态！”
体内能量被调动。
他的甲壳，变成与周围环境一模一样的灰褐色。
他与潮湿的墙壁融为一体。
他开始移动。
缓慢。
有耐心。
一个猎手的素养。
变异老鼠对死亡一无所知。
距离，角度，时机……
模拟画面与眼前现实完美重合。
就是现在！
他后肢肌肉瞬间绷紧，爆发！
身体化作一道黑影，扑向那个巨大的背影。
“吱？！”
来鼠察觉到危险。
但王烛的速度，比模拟中更快！
吞噬强化后的身体，爆发力更强！
噗嗤！
两颗毒牙毫无阻碍地刺入老鼠后颈。
温热的血液溅出。
“吱吱吱——！”
剧痛让老鼠陷入疯狂，它在原地打转，用后腿蹬挠。
王烛死死咬住，注入更多毒液。
不到一秒。
老鼠的动作越来越慢。
最后。
它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只剩下轻微抽搐。
死了。
王烛松开口器，从尸体上爬下。
强烈的饥饿感传来。
吞噬！
他再次扑上老鼠尸体，毒牙刺入伤口。
消化酶分泌。
血肉组织溶解，化为精纯能量，涌入他的身体。
一股暖流。
修复、滋养、强化他每一个细胞的暖流。
干涸的身体，迎来了甘霖。
【吞噬进度10%……模拟点+1】
【吞噬进度30%……能量+1】
【体型微增，当前尺寸：2.5厘米】
他的体型，从一个指甲盖，变成了两个指甲盖并排。
【基因吞噬进度50%……】
【基因序列解析中……融合成功！解锁新能力：低光视觉！】
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视觉神经。
眼前的世界，变了。
原本的纯粹黑暗，不再虚无。
管道的轮廓，水面的波纹，远处的垃圾堆。
都在他眼中呈现出灰白色的微光轮廓。
他能看清黑暗了。
更强大的夜视能力！
【吞噬进度80%……】
【吞噬进度100%，模拟点+5！当前模拟点：15点。】
【正在解析记忆碎片……】
老鼠临死前的画面涌入王烛的脑海。
不是连贯的记忆。
是无数破碎的，充满了恐惧和饥饿的片段。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成百上千只这样的变异老鼠聚集。
一个庞大的鼠巢。
它们啃食一切，疯狂繁殖。
在这些记忆碎片的更深处。
是一种源自血脉的恐惧。
所有鼠群，都在避开下水道的某个区域。
那是一片更深，更黑的水域。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模糊的画面。
一只老鼠掉入了那片水域。
水面下，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缓缓张开……
然后，没有然后了。
那只老鼠的意识和身体，都在那一瞬间消失。
王烛的意识从记忆碎片中离开。
他看向那片黑暗的深处。
这只变异老鼠，只是这个地下生态系统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在鼠巢之上，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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