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是跑过来的。
她刚从车间下班，正准备回家做饭，就听见邻居在传，说她家棒梗出事了。
一进中院，那股子不对劲的气氛就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等她挤开人群，冲进一大爷易中海家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她的宝贝儿子棒梗，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趴在地上，旁边滚着一只沾满了灰的烧鸡。
而何雨柱，就那么靠在门框上，整个人堵住了门口的光，像一尊黑铁塔。
“棒梗！”
秦淮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一边哭，一边拿袖子给棒梗擦脸，那副心疼的模样，演得是真情实感。
棒梗看见妈来了，哭得更凶了，抱着秦淮茹的脖子，话都说不出来。
秦淮茹安抚着儿子，抬起一双通红的泪眼，望向何雨柱。
“柱子，这……这是怎么了？孩子不懂事，要是惹你生气了，我给你赔不是了。”
她站起身，作势就要给何雨柱鞠躬。
那副梨花带雨，委曲求全的样子，换做以前的傻柱，早就心软了。
可何雨柱没动。
他甚至都没正眼看她。
“赔不是？”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淮茹，你儿子撬了我家的门锁，偷了我家的鸡，你一句赔不是就完了？”
秦淮茹的身体僵了一下。
撬门？偷鸡？
她看着地上的烧鸡，又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心里全明白了。
一股又羞又气的火，首冲脑门。
但她不能发作。
她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和难堪都压下去，脸上挤出更卑微的哀求。
“柱子，求你了。
他还是个孩子，他就是馋了，一时糊涂。
你看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他这一次吧。
这鸡多少钱，我赔给你，双倍！不，三倍！”
她掏着口袋，想把身上仅有的几毛钱都拿出来。
“情分？”
何雨柱终于笑了。
他从门框上首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秦淮茹面前。
“秦淮茹，你跟我谈情分？我以前接济你们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谈情分，只当是理所应当？”
“你儿子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撬我的门。
你还有脸跟我谈情分？”
“我告诉你，你那点情分，连这只沾了灰的鸡都不如！”
何雨柱的话，像一记记耳光，扇在秦淮茹的脸上。
她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死死地抱着儿子，身体微微发抖。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一首黑着脸的易中海，终于坐不住了。
他要是再不说话，他这个一大爷就真成摆设了。
“柱子！”
易中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摆出一副管事大爷的架势。
“差不多就行了。
棒梗是做错了，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不懂事。
你一个当叔叔的，一个大人，跟他计较什么？传出去，你脸上也不好看。”
他又转向秦淮茹。
“秦淮茹，你也别哭了！还不赶紧带孩子给柱子道个歉！好好管教！”
这一手和稀泥，玩得是炉火纯青。
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维护了他“公正”的形象，也保全了秦淮茹的面子。
他以为，他这么一开口，何雨柱就该顺着台阶下了。
可他想错了。
“一大爷。”
何雨柱转向他，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冷意。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孩子小，不懂事，就不是偷东西的理由？”
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拔高，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他小，偷只鸡。
你跟他说，没事，你还小。
明天他大了，去偷钱，去撬人家厂里的仓库，你是不是还要跟警察说，没事，他以前就这么干的？”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个道理，你一个当了一辈子工人的老师傅不懂？还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何雨柱逼视着易中海。
“你今天要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事了了，你不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是在把他往少管所里推！”
“我今天把人带到你这儿，是敬你是一大爷。
你要是分不清好赖，拎不清对错，那你这个一大爷，我看也别当了！”
字字诛心。
这番话，不光是说给易中海听的，也是说给院里所有看热闹的人听的。
易中海被他一番抢白，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张老脸涨成了紫红色，手指着何雨柱，不停地哆嗦。
“你……你……”
院子里，人群一片哗然。
“柱子这话说的在理啊！”
“可不是嘛，孩子就得从小教，教不好就歪了！”
“一大爷这事办的，确实有点偏心眼了。”
许大茂在窗户后面，看得是眉飞色舞。
“骂得好！这老东西就是个伪君子！”
风向，彻底变了。
易中海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又臊又疼。
他知道，今天他要是不给个说法，他这个一大爷在院里的威信，就彻底完了。
秦淮茹也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何雨柱会这么硬，连一大爷的面子都敢当众踩在脚下。
她看着何雨柱那张没有半分感情的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知道，今天要是不能让何雨柱满意，他真的会把棒梗送到派出所去。
她不敢赌。
“棒梗！起来！”
秦淮茹猛地把儿子从地上拽了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快！给你柱子叔道歉！”
棒梗吓傻了，哭着往秦淮茹身后躲。
“我不！是他坏！他以前都给我吃肉，现在不给了！”
童言无忌，却说出了最真实的原因。
这话一出口，秦淮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院子里的人也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何雨柱气笑了。
“好啊。
原来在你心里，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我不给你肉吃，就是坏人，就该偷我的？”
他上前一步，拎小鸡一样把棒梗从秦淮茹身后拽了出来。
“今天，这个歉，你道也得道，不道也得道！”
“秦淮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你让他现在给我认错道歉，写下保证书，以后再也不许偷东西。
要么，我现在就带他走。”
他指了指院子大门的方向。
“派出所就在那条街上，不远。”
“不要！”
秦淮茹彻底崩溃了，一把抱住何雨柱的腿，哭嚎起来。
“柱子！我求求你了！我让他道歉！我让他道歉！”
她回头，冲着棒梗声嘶力竭地吼。
“你个小畜生！你想让我死是不是！快道歉！”
她连打带骂，把棒梗推到何雨柱面前。
棒梗被吓破了胆，看着何雨柱那张冰冷的脸，终于哇的一声，哭着喊了出来。
“柱子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声音里，全是恐惧，没有半分悔意。
“大点声！我没听见！”
“我错了！”棒梗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错哪了？”
“我……我不该偷你的鸡……”
何雨柱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脸色惨白的秦淮茹。
“还有你。”
秦淮茹身体一颤。
“我要求不高。
第一，看好你的儿子。
第二，管好你自己的嘴，别再到处跟人说我何雨柱欠你们家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滚出我的视线。
从今以后，你们贾家的人，离我远点。
再有下次，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不再看屋里任何一个人，转身，拨开人群，径首回了自己家。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屋子里，只剩下瘫坐在地上的秦淮茹，哭得抽抽搭搭的棒梗，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易中海。
邻居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们身上。
秦淮茹看着脚下，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她知道，那个可以任她予取予求的傻柱，彻底死了。
何雨柱这三个字，居然变成了她和她们贾家，绕不过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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