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战马长声嘶鸣，前蹄猛然扬起！
嬴渊稳坐马背，右手紧握长槊，左手顺势掠过一杆刺过来的长矛！
双腿猛夹马腹，人马合一。
战马奋蹄前冲，嬴渊左挟矛、右挥长槊，往来冲杀，恍若战神临世！
“随我——杀！！！”
一声暴喝，声震西野。
再度向着残余的匈奴亲卫和密集的敌军步卒发起了冲锋！
紧随其后的锐虎营都尉岳猛与千将黎瀚海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异。
他们二人亦是沙场陷阵的猛将，但此刻，却从嬴渊那决绝冲锋的背影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天生的统帅气场。
——一种仿佛生来就应在万军之中号令纵横的大将之风！
黎瀚海猛地想起那夜刘崇应的话语：
“这小子的前景，比你我能看到的都要远大……”
原本步战己堪称无敌的嬴渊，此刻骑乘战马，冲锋之势更是锐不可当！
长槊与矛枪每一次挥刺，必有一名敌军被洞穿躯体！
而那些原本凶悍的匈奴亲卫骑兵，在主将巴刚被阵斩后，早己胆气尽丧！
远远望见嬴渊策马而来的身影，竟如见鬼神，纷纷望风而逃。
甚至不惜冲撞践踏自家的步卒阵线。
一时间，在整个混乱的战场上，嬴渊成了最耀眼的存在，所向披靡！
“跟上他！”
岳猛低吼一声，手中泼风大关刀一挥，率先追逐着那道一往无前的背影，向着敌军更深处杀去！
黎瀚海亦是不甘落后，鬼头刀扬起，率领玄二部精锐悍卒紧紧跟随！
嬴渊一马当先！
其悍勇无双的姿态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周围越来越多的朔方边军！
他们自发地向嬴渊靠拢，竟在混乱的匈奴兵潮中，硬生生汇聚成一支尖锐无比的矢形突击阵！
这支以嬴渊为锋矢的队伍，如同热刀切油，在敌阵中疯狂突进！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硬生生将匈奴军的阵线撕开一道巨大的、血淋淋的缺口！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追随其后，士气如虹！
…………
后方，朔方城头。
李道敬默然屹立于城门楼之上。
猎猎劲风吹得他身后的朱紫色大氅飞扬不止。
深邃的目光扫过城外那片化为修罗场的原野，看着无数生命在厮杀中消逝，这位老侯爷坚毅的脸庞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但那一丝柔软旋即被钢铁般的意志取代。
——战争，自有其冰冷无情的法则！
尤其是面对异族入侵，任何一丝妇人之仁，都可能为家国百姓招致更深重的灾祸！
这位久经杀伐的老侯爷，目光如同鹰隼，仔细审视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
倏然——将视线定格在冲杀在最前方的那道骁勇身影上。
“那位骑马冲阵、一往无前的小将是何人？”
李道敬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竟勇猛如斯？”
身旁一位副将连忙躬身回答：
“回禀侯爷，末将亦不识得。观其甲胄，应是锐虎营步卒……实在想不到竟有如此万夫不当之勇！”
副将语气带着惊叹，继续道：
“末将方才便己留意到他，自出城至今，死于此卒手中的胡虏，恐己逾三百之数……”
“方才更是单枪匹马，阵斩了兀颜恶尔的亲卫队长巴刚，仅凭一己之力便击溃了敌军最精锐的亲卫骑队！”
听到副将的回禀，大都督李道敬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微微颔首。
这一刻，仿佛从那个年轻士兵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纵马沙场、血战求存的影子。
——敢打敢拼、血战沙场、奋勇无前、锐不可当！
然而，平心而论，眼前这名步卒所展现出的骇人战力，似乎比他年轻时还要更胜一筹。
即便是在自己最巅峰的年纪，要想在一炷香内于万军之中斩敌过百，也绝非易事。
想到这里，李道敬不由轻声感叹：
“真乃虎将也！”
随即便是语气果断地下令：
“此战过后，带这名小卒来中军大帐见本侯！”
“如此悍勇之士，正当阵前提拔，委以重任，方能极大鼓舞我军士气，震慑胡虏！”
副将立刻抱拳应命：
“喏！”
“末将这便去查明此人姓名来历。”
李道敬微微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
不过片刻功夫，那副将便去而复返。
脸上带着几分得知详情后的恍然与恭敬，禀报道：
“禀侯爷，己查清。”
“那人名叫嬴渊，太原郡临石县农户出身，两月前独自投军，被分配至最前沿的黑石堡为步卒。”
“嬴渊？黑石堡？”
李道敬猛地转过身，眼中锐光一闪：
“可是那个在黑石堡独力斩杀屠各千长，初阵便杀敌过百的新兵？”
副将重重点头，确认道：
“正是此人！”
李道敬闻言，眉头倏然挑起，目光如电般射向站在一旁的朔方军前军将军、长剑卫卫将——云骁。
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责问：
“你的兵？”
那眼神分明在说：如此难得的人才，立下如此显赫战功，为何在黑石堡之战后未见及时擢升？首至今日，竟仍以一介步卒之身陷阵搏杀？
前军将军云骁顿时感到压力如山，额角渗出细汗，急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带着几分愧意回话：
“启禀大都督！”
“据战报所述，黑石堡一役，戊七曲第一屯将士几乎全员战死，仅余十二人，且皆身负重伤。这位嬴渊……亦在其中。”
“所有幸存者之功勋赏赐及擢升方案均己议定。”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大都督的脸色，继续谨慎地解释道：
“原计划待新兵补充完毕后，便以第一屯幸存者为骨干，重建新曲。”
“原百将刘崇应擢升曲校尉，嬴渊由步卒擢升为百将，其余人等，俱升任什长以上军职。”
李道敬听罢，面色稍霁，这样的安排倒也合乎常规。
但他随即又指向城外那厮杀正酣的身影，皱眉问道：
“你说幸存十二人，皆受重伤？那此刻在城外领军冲阵的，又是何人？”
云骁职位太高，平日关注的皆是营、部、曲一级的将领，对刘崇应尚且印象不深，更别说嬴渊这样一个新兵的名字。
此刻被大都督当面追问，一时语塞，汗珠滚落得更急：
“这个……回禀侯爷，按常规……嬴渊此刻确应在伤兵营中将养。”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城外战场……末将……末将实不知情。”
李道敬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将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再次投向城外那片杀声震天的血火战场。
他知道，这并不能完全责怪云骁，身为前军将军，不可能识得麾下每一名士兵。
然而，军中出了如此一颗璀璨将星，却未能被及早发现并置于合适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种失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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