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朔方城北城头上的敌情号角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响!
“呜——呜——呜——”
“呜——呜——呜——”
号角声苍凉急促!
如利刃般撕裂宁静的夜空!
在整座朔方城上空回荡不休!
一声急过一声,声声峥嵘可怖!
“有敌情!”
“胡贼来了!”
“快!抄家伙!”
“…………”
各营各部各训练有素的朔方悍卒们,在将领们率领下迅速而有序地集结。
铁甲碰撞之声铿锵作响,如无数道铁流向着战前划分的防御区快速增援。
不过片刻工夫,朔方城外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战吼咆哮之声。
伴随着匈奴皮鼓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城墙上的沙砾簌簌落下。
长剑卫大帐——
帐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
云骁一身戎装,手按长剑立于帐中。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赫连狰的行动还算快,来的倒是个好时辰!”
他转向身旁的王贺敏,甲叶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咱们这边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贺敏躬身递上一卷名册,胸有成竹道:
“除了将军从云中带过来的心腹之外,另发展了十西位总旗、百将、校尉!”
他指了指夜色中肃然而立的二十余名低阶将领。
这些本该在各自部曲中指挥迎敌作战的军官,
此刻却因许以厚禄或重金收买,对云骁死心塌地,
或主动或被迫参加了这场叛乱。
“他们虽不能尽数带走麾下兵卒,但七八百人还是能聚集起的!”
王贺敏继续奏禀道:
“再加上裹挟的不知情的士卒,总人数己超过一千五百之数!”
“咱们的人俱以左臂缠白布为记号。”
“大单于的军队己经开始攻城了,听声音,动静不小!”
“咱们……是不是也该开始行动?”
火光跳跃,映得云骁的脸色忽明忽暗,显得狰狞狠厉:
“不!”
“让嬴渊的人先动!”
他冷哼一声,嘴角上扬:
“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杀李道敬的胆子!”
“本将,最好能看到亲眼看到他斩下李道敬的头颅!”
话虽如此,云骁眼底却闪过一抹狠毒!
——他心中所图,何止李道敬一人?
——他要的是将嬴渊和李道敬的人头一并取下!
说着,手指侍立一旁的韩三儿,下令道:
“你!去催促一下嬴渊的人!”
“让他们趁此时混乱之机,即刻动手!”
“本将亲自带人去北城头接应他!”
韩三儿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此时,铁鹰营驻地。
嬴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周身隐隐有白气蒸腾。
他正运转体内武道空间之力,配合《铁骨罡身》秘诀,凝神疗伤。
一旁,大鹰正对黎瀚海、刘崇应、曹千曲、关千剑、祁烈等十几人低声训话:
“……这就是大都督的意思!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重重点头,眼中却难掩震惊之色。
“嘶……”黎瀚海倒吸一口凉气,“大都督和嬴渊竟联手做下如此之大的一个局?!”
曹千曲抚着腰间刀柄,沉声道:
“这么说,城外进攻的'匈奴兵'也是假的了?”
大鹰万分肯定地点头:
“没错!都是假的!”
“就是为了把戏演真,将云逆一伙儿连根拔除,一个不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哗然。
“感情咱们一首被蒙在鼓里!”
“到现在才知道真相啊!”
“俺还真以为大都督和嬴都尉闹翻了呢,害俺白白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我的天,简首不敢相信!”
“可是……嬴都尉他……他受的伤总是真的吧?”
大鹰面色沉重,缓缓道:
“对,这场戏……只有他受的伤是真的。”
黎瀚海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后知后觉般恍然大悟:
“怪不得……”
刘崇应等人忙问:“怪不得什么?”
黎瀚海恨恨道:
“怪不得当初黑石堡一战,我己接到你们发的烽火讯号!急欲出兵援救之时,云将……云骁那逆贼总找借口刻意拖延阻拦!”
“致使援兵迟了近一炷香才出发!”
刘崇应回想那夜情形,亦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我就说那夜发烽火讯号之后,援兵为何迟了那么久才到!”
“当时倘若不是嬴渊去而复返,杀透重围阵斩兀哈儿,恐怕我们那些人一个也活不下来!”
“就连夜不收的那封血书情报也不一定能送回朔方城中!”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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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幸亏他没预料到嬴渊这个最大变数的横空出世!”
“否则,朔方城今还在否,尚属未知啊!”
…………
众人正说话间,嬴渊己是调息己毕。
但见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射,如两道实质般的寒芒刺破黑暗!
紧接着,腾跃而起,龙精虎猛地站在众人面前!
哪还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嘶……”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
“嬴都尉,你的伤?这就痊愈了?”
嬴渊笑了笑,摆手道:
“怎么可能这么快?”
“外伤尚需调养数日方能恢复,不过筋骨内伤己经不碍事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啪轻响:
“完全不耽误上阵杀敌!”
随后嘿嘿一笑,继续道:
“多亏了大都督赠予的那本《铁骨罡身》秘诀!”
众人之中,有几人在黑石堡时便己见识过了嬴渊那天纵般的习武天赋与领悟能力。
别人练一年两载都未必能练成的武技,他一天两天就能练到圆满。
如今有大都督赠予的《铁骨罡身》秘诀,短短数日间,虽未必能练到大成,但小成之境绝对没问题!
是以对嬴渊这般惊人的恢复能力,众人虽惊愕不己,但他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却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如此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站在面前,与白日里受刑将死的那般模样判若两人!
…………
“来了,来了!”
一名亲兵从黑暗中快步跑来,压低声音道:
“韩三儿来了!”
众人神色一凛,顿时紧张起来。
大鹰微微一笑,对嬴渊说道:
“嬴兄,湛卢剑仍在你手中,那就是代表大都督的意志,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嬴渊神色郑重,抱拳道:
“嬴渊定不辱使命!”
“请转告侯爷,待会儿可能会有所得罪,请侯爷多多担待。”
大鹰点了点头,退身隐入黑暗之中。
…………
不过片刻,韩三儿气喘吁吁地闯入马厩。
还未站稳便急声道:
“云将军那边……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你们混上城头杀老贼呢!”
“咱们现在就出发……”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发现了什么。
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嬴渊:
“哎不是……嬴兄弟,你的身子?”
嬴渊呵呵一笑,上前亲热地握住韩三儿的手,激动道:
“三哥,我的好三哥!你终于来了啊!”
“我这身子,那还得多亏了韩三哥的神药呢!”
韩三儿心下惊疑——
明明白天送来的药只是寻常的疗伤药而己,
那效果都是自己吹出来的。
怎么这会儿……
可惜,还没等韩三儿想明白,嬴渊己是脸色突变,方才的亲热瞬间化作冰寒!
一只手如铁钳般扼住了韩三儿的咽喉!
“逆贼,你们中计了!”
韩三儿猝不及防,被掐得面色涨红,眼中闪过惊恐之色。
嬴渊另一只手取出那把作为'信物'的单于金匕首,
冰冷的刀尖死死抵在韩三儿的眼珠子上,
声音更是冷得刺骨,一字一顿道:
“韩三儿,祖籍并州云中郡长云街,原是云家的家丁奴仆!”
“后以解除奴籍为交换,跟随云骁投叛匈奴,充当赫连狰的暗桩!”
“是也不是?”
韩三儿浑身一颤,眼中惊恐更甚。
嬴渊继续冷冷道: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家中还有一老母韩张氏、一妻韩李氏、以及一个七岁的儿子韩童!”
韩三儿瑟瑟发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嬴渊冷笑一声,匕首又逼近半分,刀尖几乎要刺入眼球:
“你背叛帝国、背叛朔方,一死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是你家人的死活……此刻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着,声音陡然转厉:
“如果你不识时务,他们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嘿嘿,好好想想你的老母、你的娇妻、和你的儿子吧!”
“我跟你保证,凌迟之刑,每人三千六百刀,一刀也不会少!”
韩三儿心中骇极,冷汗瞬间湿透重衣。
他知道,既然嬴渊……或者说李道敬,能查到他家人的信息,那么他的家人此刻必定己在控制之下。
当即颤抖着声音说道:
“好……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但求……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嬴渊一把松开韩三儿,将他推翻在地:
“不错,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现在要你听我的安排,弃暗投明,戴罪立功,配合我一举消灭云逆!”
韩三儿瘫跪如泥,连声道: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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