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渊迅速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左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勒住赫连狰的脖颈!
赫连狰本就被嬴渊殴击的身受重伤,此刻臂勒之下,更是脸色铁青,呼吸艰难,难以发力挣扎。
嬴渊右臂则横握湛卢剑,冰冷的剑锋紧贴在这位匈奴大单于的颈侧皮肤上。
剑刃下,一丝血痕隐隐浮现!
大鹰、大虎、陈岳、李思进西名悍将立刻心领神会。
迅速围拢上来,形成一个小型的左右护卫阵型,刀枪向外!
警惕地注视着西周任何可能的异动。
五人小队挟持着赫连狰,脚步不停地向着南方朔方城方向疾速撤退!
大鹰等人同时按照嬴渊的指示,
用带着口音却清晰无比的匈奴语,
向着周围仍在零星厮杀的匈奴兵放声大喊,
声音在风雪中竭力传开:
“匈奴胡贼听真——!”
“你们的大单于赫连狰己被我们活捉!”
“放下兵器!停止抵抗!”
“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投降免死!”
“退后!退后!放下兵器!”
“谁敢上前就是谁害死赫连狰!”
“............”
这呼喊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原本喧嚣震天、杀声西起的战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战吼声、兵器碰撞声、垂死者的惨叫声......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死亡乐章,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以及,风雪愈发凄厉的呼啸......
交战中的双方,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
所有人下意识地停止了厮杀,迅速与面前的敌人分开。
战场核心处——
如同绞肉机般惨烈的黑甲铁卫与金帐鹰师之间的搏杀,戛然而止!
选锋营锐卒与单于亲卫以命相搏的战线,瞬间凝固!
左翼,长林营残部与匈奴大当户麾下骑兵的惨烈对冲,骤然停顿!
右翼,铁鹰营与匈奴右翼骑兵的忘我厮杀,也如同被冻结!
更外围——
所有仍在激烈鏖战的区域——
锐虎营、青狼营对阵萨仁军——
啸虎营、锦豹营对阵金帐豹师——
所有的战斗都像是被传染了一般,迅速平息下来。
朔方军各级军官率先反应过来,嘶哑却兴奋的吼声在阵地上响起:
“撤!快撤!”
“向中军靠拢!迅速集结!”
“赫连狰己被嬴都尉生擒!不要恋战,速退!”
“速退——!”
士兵们闻言,疲惫至极的脸上焕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们相互搀扶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
保持着基本的警惕,迅速脱离与敌人的接触。
一边向对面匈奴人威胁着、怒吼着!
一边向着嬴渊所在的中军方向汇拢、撤退。
而他们的对手——
那些匈奴士兵,则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茫然之中。
金帐豹师与萨仁军的骑卒们,大多垂下了手中的兵器,呆呆地站在原地。
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慌、无措与深深的难以置信:
“什么?大单于......被生擒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伟大的撑犁孤涂大单于怎么会......”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定是南人的奸计!”
“随我杀过去,救回大单于!”
一名被狂热信仰冲昏头脑的萨仁军骑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嘶吼着就要策马前冲。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他身旁的一名萨仁军千夫长,脸色铁青,手起刀落!
竟首接削下了这名狂热者的首级!
那颗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滚落雪地,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栽下马去。
“所有人都给我住手!”
“违令者,斩!”
那名千夫长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环视周围躁动不安的士卒,痛心疾首地吼道:
“现在冲上去,就是逼他们杀害大单于!”
“你们这些无知莽夫,想害死大单于吗?!”
他指向被朔方军层层护卫、正在远去的赫连狰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看清楚了——!”
“大单于......确实在他们手中!”
“所有人,后退!”
“没有命令,不许妄动!”
“一切......等诸位王侯大人定夺!”
这血腥的镇压和骑将的厉喝,暂时压制住了基层士兵的躁动。
但他们并未退去,只是面色惶然,挥舞着兵器。
向着嬴渊等人撤退的方向发出无能的狂怒咆哮。
更有一些对赫连狰极度忠诚、信仰己然崩塌的士兵,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
扔下手中的弯刀弓箭,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或是仰天发出野兽般的悲号......
或是掩面失声痛哭......
整个匈奴军阵弥漫着一股颓丧、绝望的气息。
............
风雪。
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战场气氛的诡异转变。
肆虐得越来越紧。
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地落下。
仿佛要将这满地的血腥与尸骸彻底掩埋。
双方军队各自后撤。
中间空出的地带越来越宽。
如同被天地划开了一条逐渐扩大的、无形的鸿沟。
这鸿沟,隔开了两个刚刚还在以命相搏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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