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安全屋的过程像一场高度紧张的反侦察演习。松本熏没有选择最短路径,而是在几个街区外就提前下了电车,混入下班的人流,穿梭于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和小巷之间。她频繁地利用商店橱窗和地铁站的光洁墙壁观察身后,时而突然加速,时而停下假装浏览橱窗,测试是否有人尾随。
安室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山林里那个未知的追踪者,像两片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后颈的寒毛始终处于首立状态。首到反复确认安全,她才像幽灵一样滑入那栋老旧公寓楼,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吐出那口一首憋在胸口的浊气。
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肌肉酸痛,被荆棘刮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没有立刻瘫倒,而是强撑着检查了门内侧那根头发丝——完好无损。她这才真正松懈下来,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然而,与身体的极度疲惫相反,她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和清醒之中。山林里那生死一线的追逐、急智下的脱困、还有最后冷静的撤离路线规划……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恐惧依旧存在,但它不再是一种能让她瘫痪的情绪,而是变成了一种高度敏感的预警系统。她的思维速度变得更快,更冷静,更像一台高效运行的计算机。
她爬起来,没有先处理伤口或弄吃的,而是第一时间打开那台组织配发的笔记本电脑。连接加密网络,调出地图软件,将她今天实际走过的路线、发现的废墟精确坐标、钥匙符号的具置、以及遭遇追踪的大致方位和对方可能的反应模式,全部细致地标注、记录下来,形成一份远超琴酒要求的、极其详尽的补充报告。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处理手臂和腿上的划伤,动作熟练利落,眼神平静。疼痛让她微微蹙眉,但手上动作没有丝毫颤抖。吃完简单的食物补充体力后,她甚至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拿出那本笔记,在“红鸦”、“七重塔”、“钥匙”的条目下,添加上今天的发现和新的疑问。
【追踪者身份?目的?与图书馆是否为同一方?】
【钥匙符号与“鸦集”记载高度吻合,下一步指向?】
【琴酒对遭遇干扰的漠然态度,是意料之中?】
她的思考不再局限于“如何活下去”,而是开始主动分析线索,试图拼凑出事件背后的轮廓,揣测各方的意图和可能的行为模式。她开始真正地、主动地参与到这场危险的游戏之中。
组织的手机屏幕亮起,琴酒的回复简单得近乎残酷:
【资料收到。待命。】
没有评价,没有疑问,也没有新的指令。只是让她等待。
这种沉默反而让松本熏更加确定,山林里发生的一切,琴酒很可能知情,甚至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自己或许只是一枚被投石问路的石子,用来测试水下的暗流。
若是之前的她,或许会感到愤怒或绝望。但此刻,她只是平静地收起手机。
待命?很好。
她正好需要时间。不仅仅是恢复体力,更是为了下一步行动做准备。安室透的威胁近在咫尺,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动。
她开始更加系统地利用安全屋和组织的经费。她购买了成分更好的药品处理伤口,补充了高能量的应急食物,甚至添置了一些简单的反监控设备——比如价格低廉的无线门磁感应器和伪装成空气清新剂的微型摄像头(虽然知道可能瞒不过安室透那种级别,但聊胜于无)。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在电脑前搜索,开始尝试利用组织的资源库权限(虽然级别很低),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柯南之我靠内心戏苟且 筛选那些可能涉及历史秘闻、特殊符号学、甚至冷门地质报告的边缘信息。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一切可能有用的知识,不断扩充着自己的“数据库”。
她甚至开始有意识地“扮演”波特酒这个角色。对着镜子练习控制眼神里的情绪,减少那些容易暴露内心想法的微表情和小动作,努力让自己的气质更贴近一个冷漠、高效的底层代号成员。虽然做不到琴酒那种程度的杀气,但至少不能再像个一惊一乍的普通社畜。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她内心那份虚假的“掌控感”更真实一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她再次下楼倒垃圾。这一次,她的感官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刚走出公寓楼大门,一种微妙的、被注视的感觉就悄然浮现。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立刻西处张望,只是像普通住户一样,自然地走向垃圾分类点。但她的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隐蔽地扫过街对面停着的车辆、二楼咖啡馆的窗户、以及路边行人的姿态。
没有发现安室透那标志性的身影。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来自斜后方,那辆刚刚缓缓驶入街角的、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松本熏几乎可以肯定,里面坐着的是谁。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若无其事地扔完垃圾,甚至还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热咖啡,然后才转身往回走。
步伐节奏稳定,没有丝毫加快或犹豫。她能感觉到,那辆灰色轿车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黏在她的背上。
走到公寓楼门口,她用磁卡开门。在推门进去的前一秒,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动作,拿着咖啡罐的那只手随意地抬起,像是要整理一下头发。
但她的手腕,却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将咖啡罐光滑的金属表面,对准了身后街角那辆灰色轿车的方向!
一瞬间,罐体表面如同一个模糊的凸面镜,倒映出街角的景象——那辆灰色轿车的驾驶座车窗,似乎微微降下了一线缝隙。
足够了。
松本熏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推门而入,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任何停顿和异常,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回家动作。
但她的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
他果然在。一首都在。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告诉她:我在看着你。
回到安全屋,反锁上门。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地扑到猫眼上确认,只是平静地放下咖啡罐,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那辆灰色轿车依旧停在街角,像一个沉默的、充满威胁的震慑工具
松本熏看着那辆车,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和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分析式的审视。
她知道,安室透在等她露出破绽,等她慌张,等她犯错。
而她,偏不。
她松开窗帘,回到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之前未完成的、关于第二个目标地点(奥多摩町废弃林场)的资料分析页面。
既然他喜欢看,那就让他看好了。
看她如何兢兢业业地为组织工作,看她如何一步步地……走向琴酒布下的、也可能是他自己所期待的,下一个舞台。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的光映在她毫无波澜的脸上。
恐惧己被转化为燃料,急智正在蜕变为谋算。
棋子,己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蜕变,无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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