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顾清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幅《松鹤延年图》,她看过无数遍。画中山石嶙峋,古松苍劲,两只仙鹤或立或唳,姿态栩栩如生,笔法老道,意境悠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上佳的丹青之作。
她也曾循例用“灵视”看过,画上缭绕着淡淡的、属于岁月沉淀的古物之气,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可此刻,在“安宅符”构建起的纯净气场之下,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那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线,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端连接着沈之月的心脏,另一端,则深深地扎根于画卷之中。
它就像一条……精神层面的脐带,源源不断地为那条“心蛇”输送着养分,维持着它的活性与凶性。
难怪!
难怪无论她如何安抚沈之月的情绪,那条心蛇都只是暂时蛰伏,从未有过半分消散的迹象!
因为它的根,根本不在这里!
只要这幅画还在,只要这条能量供给线不断,这个诅咒,便永远无法被根除!
这个发现,让顾清宁惊骇欲绝,后背瞬间便被冷汗浸透。
她强行按捺住立刻冲过去将那幅画撕个粉碎的冲动,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不能动!
现在还不能动!
她若是此刻表现出对那幅画的任何异常,以沈之月的敏锐,定会察觉。到时候,她要如何解释自己能“看”到那条无形的黑线?
更重要的是,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既然能布下如此阴险歹毒的局,就绝不会没有后手。这幅画,就是他投下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监视、甚至操控局势的棋子。
她若是贸然毁掉它,定会第一时间惊动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打草惊蛇!
到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更疯狂、更可怕的举动。
冷静,必须冷静。
顾清宁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幅画上移开,重新落回到面前小几上的那只木盒上。
那支玉簪,和这幅画,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她必须先从这支簪子入手,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足以说服沈之月的理由,才能不动声色地,处理掉那幅画。
思及此,她的心绪反而渐渐安定下来。
目标己经明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布局。
她伸出手,缓缓地打开了那只木盒。
羊脂玉簪静静地躺在锦缎之上,温润的光泽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顾清宁没有用手去碰它,而是再次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这一次,她将袖袋中那张“静心符”的力量,也一并引动。
一层淡淡的、肉眼看不见的光晕,笼罩住她的指尖。
这是为了隔绝那玉簪上可能附着的、任何对她不利的邪祟之气。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才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了那玉簪的簪头之上。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玉簪的一瞬间,一股阴冷、晦涩、充满了恶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她的指尖,猛地冲入了她的脑海!
那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更纯粹的、精神层面的感知。
她“看”到了无数纷杂破碎的意念。
嫉妒、怨恨、贪婪、诅咒……
无数负面的情绪,像一团黏腻的、散发着恶臭的沼泽,试图将她的意识吞噬。
顾清宁闷哼一声,只觉得太阳穴如同针扎一般剧痛,眼前也是一阵阵地发黑。
她急忙咬破舌尖,用剧痛强行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同时疯狂地催动“静心符”的力量,在自己的识海中,构建起一道精神屏障。
那股邪恶的意念,撞在屏障之上,发出无声的嘶吼,却终究无法寸进,最终不甘地缓缓退去。
顾清宁的脸色,己是煞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仅仅是片刻的接触,便己如此凶险!
可以想见,若是沈芷玉那样的普通人,长期将这支簪子佩戴在身上,会是何等后果!
她的心性,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这股负面情绪侵蚀、扭曲,变得更加偏激、嫉妒、充满恶意。
那个幕后黑手,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单凭这支簪子,便能将沈芷玉,变成一把最锋利、最听话的刀!
好恶毒的手段!
顾清宁心中怒火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对方在玄学领域的造诣,远比她想象的要高深、也更邪门。
她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气血,再次将一丝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玉簪之中。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解读那些狂乱的负面情绪,而是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开始在那片混乱的沼泽中,寻找那股与“诛心咒”同源的、核心的灰黑之气。
终于,在玉簪的最深处,她找到了它。
那是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气,如同一条沉睡的微型蠕虫,蜷缩在玉质的内核之中。它就是这支簪子所有邪恶力量的源头。
找到了!
顾清宁心中一凛,立刻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化作一根无形的、最纤细的针,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那缕黑气!
与此同时,她将“诛邪”的意念,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嗤——”
一声仿佛幻觉般的、极其轻微的声响,在她的识海中响起。
那缕黑气,在她的精神力冲击之下,剧烈地扭曲、挣扎起来,仿佛一条被盐撒中的蛞蝓,发出了无声的、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嘶嚎。
最终,“啪”的一声轻响,那缕黑气,彻底溃散开来,化作一缕青烟,消弭于无形。
成了!
顾清宁猛地收回手,身体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净化这缕核心黑气,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力。
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成功的喜悦。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那支玉簪。
在她的“灵视”视野里,那支玉簪上缭绕的、所有的灰黑色气流,都己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它不再是一件邪物,重新变回了一支普普通通的、价值不菲的羊脂玉簪。
而那些附着其上的负面情绪,也因为失去了核心的支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缓缓消散。
顾清宁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连忙扶住桌子,闭上眼,调息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劲来。
“怎么了?”
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顾清宁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便看到沈之月不知何时,己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探究与审视。
“你的脸色,很难看。”他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顾清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异常表现,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找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沙哑,“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决定,赌一把。
用一个半真半假的、足以引起他好奇,却又无法深究的理由,来解释眼前的一切。
“哦?”沈之月眉梢微挑,目光落在了那支玉簪之上,“在这簪子里?”
“是。”顾清宁点了点头,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后怕与惊惧的神色,“这簪子,有问题。里面……好像封着什么邪祟。我方才试着探查,被那东西……反噬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观察着沈之月的反应。
只见他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刻追问,而是陷入了沉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窥见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秘密。
书房内的气氛,在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顾清宁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
对于沈之月这样一个心思缜密、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人,用“邪祟”来解释,会不会显得太过荒谬?
就在她心中忐忑不安,几乎要以为自己赌输了的时候,沈之月却忽然缓缓地开了口。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顾清宁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下意识地回道:“有些……脱力,休息一下便好。”
沈之月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顾清宁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弯下腰,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
“啊!”
顾清宁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清冽的、独属于他身上的药香与墨香混合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的怀抱,并不算宽厚,甚至因为久病而显得有些清瘦,却……异常的沉稳有力。
“你……”顾清宁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别动。”沈之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说着,便抱着她,缓步走到了书房内间的那张软榻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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