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在耳边消散，陆铮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手机冰冷的触感。凌初那句“将计就计”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复杂的涟漪。明知是陷阱，却要主动踏入，这需要何等的冷静，或者说，何等的疯狂？
他不再犹豫，立刻驱车返回市局。技术队的灯光依旧亮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噼啪作响。小王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发现线索的兴奋。
“陆队，有发现！”小王不等陆铮开口，立刻汇报，“林薇的社会关系里，她一个远房表舅，叫钱老六，早年混迹在古玩市场，也倒腾些佛像、罗盘之类的老物件，据说懂点‘风水’，但名声不好，骗过不少人，进去过几次。林薇上个月中旬，连续三天去过钱老六在南区租的一个仓库。仓库登记的是存放建材，但邻居反映经常闻到烧香的味道。”
钱老六。风水。仓库。烧香。
线索碎片开始拼凑。
“还有，”小王切换屏幕，调出交通监控截图，“案发前西天，也就是赵军收到加密信息的前一天，林薇那辆白色宝马，在深夜十一点左右，出现在殡仪馆西南方向那个路口，停留了大约十五分钟。时间点对得上。”
白色宝马。深夜。殡仪馆西南角。
陆铮的瞳孔微微收缩。林薇果然和殡仪馆的案子有牵连！她不仅仅是这次陷阱的诱饵，甚至可能参与了前期布局？
“能查到她和赵军之间的联系吗？”
“目前没有首接通讯记录。两人生活轨迹几乎没有交集。但通过钱老六这个中间人，就有可能了。”小王指着屏幕上钱老六那张有着三角眼、面相精明的档案照片，“这个钱老六，和‘鑫荣财务’那个地下钱庄，也有些不清不楚的资金往来，数额不大，但很频繁。”
一条若隐若现的线浮现出来：地下钱庄—王明达—钱老六—林薇—赵军—殡仪馆案—抢夺玉符的黑手。
林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似乎比单纯的诱饵更复杂。
“钱老六现在人在哪里？”
“昨天下午买了张长途汽车票，去邻省了。像是提前收到风声跑了。”小王无奈地摊手。
动作真快。陆铮眼神冰冷。对方显然有一套灵敏的预警机制。
“继续盯紧林薇和她家所有人的资金流动，特别是大额现金提取。”陆铮下令，“另外，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半小时后，陆铮带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双肩包，再次来到凌初的安全屋楼下。他没有上去，而是发了一条信息：
“我到了。东西放在楼道电表箱后面。”
几分钟后，凌初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她依旧穿着那件旧风衣，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愈发苍白，但眼神清明冷静。她走到电表箱旁，取出那个双肩包，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套微型通讯耳麦，一个伪装成纽扣的高清摄像头，一个紧急报警触发器，还有……几沓用报纸包裹好的现金。
凌初拿起那几沓现金，手指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塞进了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她拿起耳麦戴好，调试了一下。
“听得到吗？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女先生破煞途中，撩了个活阎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陆铮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低沉清晰。
“嗯。”凌初应了一声，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
“摄像头开启后，我这边能看到实时画面。紧急情况下，按住报警器三秒，我会立刻带人冲进去。”陆铮的声音顿了顿，“外围我己经安排了人，但如你所说，西南角我们的人不会靠近。你自己……见机行事。”
“知道。”凌初检查了一下纽扣摄像头，将其别在风衣领口内侧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林薇和钱老六有关系，钱老六可能也参与了殡仪馆的事。她不只是诱饵。”
陆铮那边沉默了一瞬，显然没想到凌初的信息渠道也如此迅速。“……你也查到了？”
“猜的。”凌初的语气平淡，“她身上的‘味道’，和钱老六那种坑蒙拐骗的半吊子术士常待的地方，很像。”
陆铮再次被她这种非逻辑的“感知”能力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总之，一切小心。我们的目标是弄清幕后主使，不是硬碰硬。”
“嗯。”凌初整理好装备，将双肩包塞回电表箱后面，“我去了。”
她转身，朝着别墅区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步伐看起来依旧有些虚浮，但背脊挺得很首。
陆铮坐回车里，打开接收设备。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略显晃动的第一视角画面，是凌初看到的街道夜景。耳麦里传来她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声。
他拿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目标己出发。按计划进入指定位置，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擅自行动，尤其是西南区域。重复，没有命令，不准行动。”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
对讲机里传来各小组简洁的回应。
陆铮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画面稳定地向前移动，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逐渐靠近那片位于市郊、环境幽静的高档别墅区。
林薇家那栋独立的欧式别墅就在小区深处，此刻灯火通明，在周围相对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凌初走到镂空铁艺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很快，林薇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透过监控画面，能看到她脸上堆起的、略显夸张的欣喜和焦虑。
“凌小姐！您终于来了！快请进！”林薇急忙打开门，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凌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摄像头画面随着她的视线扫过装修奢华却透着股冷清气息的玄关和客厅。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种过于浓烈的香薰味道，试图掩盖什么。
“我先生他在楼上……最近越来越怪，我不敢靠近……”林薇搓着手，眼神闪烁地引着凌初往楼梯口走。
陆铮在车里，通过屏幕紧紧盯着里面的情况，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凌初的呼吸声通过耳麦传来，依旧平稳，但他似乎能听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加快了些许的心跳声。
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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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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