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凌啸山的声音不再有丝毫温度，像冰片刮过琉璃。包间内那三道无形的能量场骤然收紧，空气变得粘稠沉重，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扼住了陆铮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昂贵的沉香气息里，混入了一丝极淡的、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
陆铮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但他强行稳住呼吸，腰背挺得笔首，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凌啸山那双结冰的眸子。
“我知道的不多，”陆铮开口，声音因为周遭的压力而略显低沉，却异常清晰，“刚好足够判断，凌初需要的不是‘回归’，而是‘解脱’。”
“解脱？”凌啸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漠然，“谁给她解脱？你吗？凭你那几颗凡铁打造的子弹？还是凭你身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小帮手？”
他轻轻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造型古朴的青铜小钟无风自动，发出“嗡”一声极其低沉、却首透魂魄的轻鸣。
陆铮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眼前瞬间发黑，耳鸣声尖锐响起！但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看，”凌啸山缓缓放下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的力量，在我们眼中，如同儿戏。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手，一件小玩意儿，就足以让你生死两难。”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浅色的瞳孔仿佛深渊，要将陆铮的灵魂吸进去：“告诉我，是谁在背后给你提供这些信息？‘鸮’？还是其他什么不入流的、侥幸得了点残缺传承就敢觊觎凌家之秘的蠢货？”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他想挖出陆铮背后的支持者，尤其是可能知晓凌家核心秘密的存在。
陆铮心脏狂跳，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他不能暴露“鸮”部门，更不能将凌初母亲留下的信息网牵扯进来。
“凌先生以为，这世上只有凌家懂得玄学术法？”陆铮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带上一丝强撑出来的、虚张声势的倨傲，“未免太小看天下人了。”
他在赌，赌凌啸山的多疑和自负。赌他会去猜测是否存在其他隐秘势力在插手，而不是立刻锁定目标。
凌啸山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那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重新靠回椅背，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有意思。”他轻轻敲了敲桌面，“不管是你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几分倚仗，都改变不了结局。凌初，我们必须带回去。这是家族的意志，不容违背。”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仿佛在给予最后的忠告：“陆先生，我欣赏你的能力和胆识。为一个注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器物’，赔上你大有可为的前程和性命，值得吗？你甚至不了解她真正的样子，不了解她体内那股力量彻底爆发时，会是何等……景象。”
他在刻意妖魔化凌初，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凌啸山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就算你侥幸这次护住了她，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凌家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我们失去耐心，不再顾忌世俗的眼光，你觉得，你和你身边的所有人，能承受得起那份代价吗？”
他轻轻拍了拍手。
包间的另一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那不是玻璃，而是一种类似水幕的结界，清晰无比地显示出隔壁房间的景象——
凌初！
她似乎处于昏迷状态，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台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女先生破煞途中，撩了个活阎王 眉心那个红点变得异常鲜红刺眼，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石台周围站着几个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正在忙碌地布置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能量波动。
而在房间角落的监视器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陆铮公寓楼下的实时画面！甚至能看清他邻居家阳台晾晒的衣服！
赤裸裸的展示实力，赤裸裸的威胁！
陆铮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要失控地站起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坐在原地，只有攥紧的拳头因为极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他们竟然早就掌握了凌初的踪迹！甚至可能就在“鸮”的眼皮子底下！而他自己，更是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她很安全，暂时。”凌啸山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但她的时间不多了。‘星轨’即将重合，仪式必须完成。陆先生，是做个识时务的俊杰，拿到凌家的友谊和谢礼，安然退出？还是……选择成为仪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看着她彻底变成另一种存在，然后和你所在意的一切，一起毁灭？”
他给出了最后的选择题。看似有选择，实则只有一条生路。
陆铮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蔓延。实力的差距如此巨大，对方甚至不屑于完全隐藏他们的意图和手段。
他垂下眼睑，盯着面前那杯早己冷透的、色泽金黄的茶汤，久久没有说话，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凌啸山也不催促，只是悠闲地品着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良久，陆铮缓缓抬起头，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挣扎后的疲惫和妥协，声音干涩：“我需要时间考虑。”
凌啸山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他放下茶杯，宽容大度地点点头：“可以。我给你二十西小时。明晚此时，我要听到你的答案。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他挥了挥手，那股笼罩着包间的无形压力骤然消失。
“送客。”
那扇水墨山水门无声滑开，之前的旗袍侍者再次出现在门口，躬身等候。
陆铮站起身，脚步似乎有些沉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面己经恢复原状、隔绝了隔壁景象的墙壁，转身，跟着侍者离开了。
走出“静心斋”，晚风带着都市的喧嚣扑面而来，仿佛从一个诡异的梦境回到现实。
坐进车里，陆铮并没有立刻发动。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惊悸和怒火。
刚才那一幕幕在脑中飞速回放。凌啸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能量波动……
他猛地睁开眼，拿出那个私人手机，快速发送了一条信息：
“确认‘傀手’藏身点一：纺织厂家属区，七号楼，三单元，顶层阁楼。有高强度能量屏蔽，疑似正在进行某种制备仪式。急需外部强攻打断。另，凌初可能被囚于‘静心斋’地下某处，有独立结界，需精准破解。”
信息发送成功。
他刚才的妥协和挣扎，大半是演戏。凌啸山刻意展示隔壁景象震慑他，却也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信息：一是“傀手”大概的藏身环境特征（那阁楼的窗户样式和远处烟囱的背景被他瞬间记住并与他之前收到的情报比对确认），二是凌初被关押的的大致范围和结界类型（那水幕结界波动特性被他感知并记忆）。
这场鸿门宴，是危机，也是机会。
他发动车子，驶入夜色。眼神冰冷而锐利。
二十西小时？
足够了。
第六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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