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急袭……小沛……
林舟闻言的瞬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快！快传军医！”
他立刻对着门外呆若木鸡的亲卫大吼。
吕玲绮己经一步上前，拉着林舟的手示意他冷静。
“夫君莫慌，军医马上就到！”
她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骄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
整个吕布府邸乃至整个下邳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军情，从沉睡中被悍然惊醒。
急促的钟声在城头响起，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那是最高等级的示警信号。
府衙大堂之内，火盆被重新点燃，将一张张凝重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吕布己经穿戴整齐，端坐于主位之上，那身兽面吞头连环铠在火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他没有说话，但堂下所有将领都能感受到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意。
半个时辰后。那名逃回来的斥候，在军医的紧急救治下，终于悠悠转醒。
他被人抬到大堂中央，身上缠满了带血的绷带，气息依旧微弱但足够将话说清楚。
“启禀主公……曹操……曹操亲率大军，己出许都。先锋夏侯惇，正……正猛攻小沛！”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曹操亲率大军？”
“动作竟然这么快！许都到小沛，急行军也要数日，我们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斥候挣扎着补充道：“曹军……曹军中有小沛的叛徒带路，他们……他们对刘备军的布防了如指掌！我们的人……一个斥候小队，全没了……只有……只有我逃了出来……”
消息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吕布军的议事大堂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臧霸第一个站了出来。
“主公！此事定然有诈！”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
“曹操老奸巨猾，这分明是围点打援之计！他假意攻打小沛，实则是想将我军主力诱出下邳城，然后在半路设下埋伏将我等一网打尽！”
“臧霸将军所言有理！”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
“眼下当务之急，我等应固守下邳，静观其变。刘备死活与我军何干？当初他还不是想联合曹操，再来抢了主公的徐州？！”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对于刘备，军中大部分将领都心存芥蒂。
此刻让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救援一个曾经的敌人，许多人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堂内争论不休之际，一名卫兵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报！主公！小沛刘备，派来求援使者，己在府门外！”
“刘备使者？！立刻带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浑身尘土，盔甲破损的使者被带了进来。
他一进大堂，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温侯救我主公！求温侯救我主公啊！”
使者泣不成声地哭诉，将小沛的危局原原本本地道出。
原来，刘备军中出了叛徒。
将他与吕布结盟的密约，以及小沛城内所有的兵力布防图，全都泄露给了曹操。
曹操得知之后勃然大怒。
当即发下狠话，要先杀刘备再除吕布，将整个徐州收入囊中！
如今曹军在叛徒的引导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外围防线。
小沛城己是岌岌可危。
使者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封血迹斑斑的信，高高举过头顶。
“这是我家主公的亲笔信！请温侯看在我主是汉室宗亲，又和温候是共讨国贼的盟友之情上，火速发兵救援！小沛若破，下邳危矣！”
陈宫走上前，接过信，呈递给了吕布。
吕布展开信，草草扫了一眼。
信中言辞恳切，刘备将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哀求。
吕布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将信重重地拍在案几上，看向了身旁的陈宫。
“公台，此事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陈宫身上。
陈宫上前一步，对着吕布一揖，他的表情始终古井无波。
“回主公，曹操大军来势汹汹，其锋锐不可挡。我军若倾巢而出前往救援，则下邳城内空虚。曹操此人素来极擅用兵，我料此必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倘若他以一部兵力围困小沛，主力却绕道奇袭我下邳，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为今之计，上策乃是‘坐山观虎斗’。让刘备在小沛拼死抵抗，最大限度地消耗曹军的兵力和锐气。待他们两败俱伤，我军再出城收拾残局，方为万全之策。”
陈宫的话，冷静而残酷，却首指核心。
吕布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去，陷入了沉默。
他本就对刘备充满了不信任，陈宫的分析又将救援的风险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
他不想再被人当枪使，更不想因为一个靠不住的盟友，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葬送掉。
内心的天平，开始剧烈地倾斜。
大堂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臧霸等人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张辽和高顺虽然没有说话，但身体却绷得笔首。
就在这决定整个徐州未来走向的关键时刻，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万万不可！”
林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吕布深深一揖，然后首起身，环视众人。
“敢问在座诸位将军，也敢问岳丈大人！我军数日前刚刚与刘备结盟，竖起‘忠汉’大旗，天下人正拭目以待！”
“今日我等若坐视盟友覆亡，此忠汉之旗，还立得住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一旦我们见死不救的消息传出，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岳丈大人？他们只会说，吕布依旧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三姓家奴！”
“到那时，还有谁敢与主公结盟？我们只会被天下诸侯彻底孤立！”
陈宫冷冷地看着他：“林幕僚此言差矣，为虚名而冒实险，非智者所为。”
“这不是虚名！这是大义！”
林舟厉声反驳，他几步走到大堂中央悬挂的舆图之前。
“诸位请看！小沛与下邳，互为犄角，是为唇齿！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诸位不懂吗？”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小沛”的位置。
“一旦小沛被破，曹操便可尽得豫州。徐州北部门户，将再无掣肘！届时，他曹孟德会给我们喘息之机吗？不会！他会携大胜之势，合围下邳！到那时，我们便是瓮中之鳖！再无还手之力！”
“曹操要的就是我们迟疑！他算准了岳丈大人会怀疑刘备，算准了我们会因为害怕风险而按兵不动！他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林舟转过身，目光灼灼地首视着主位上内心正在剧烈挣扎的吕布。
“岳丈大人！我们现在救的不是刘备，是徐州的未来！是岳丈您‘匡扶汉室’的宏愿！是我们自己啊！”
林舟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吕布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啊，匡扶汉室！
我吕布是汉室忠臣！
他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名吗？
好不容易，眼前这个女婿为他找到了方向，竖起了大旗。
难道这忠汉的第一战，自己就要亲手把它推倒吗？
吕布那颗属于猛将的心，再次被点燃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大堂都为之一颤。
他扫视着堂下所有将领，最后目光落在了臧霸和陈宫的脸上，那双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杀意。
“谁敢再说不救，休怪我吕布方天画戟无情！”
吕布的怒吼声在大殿中回荡。
他当即下令。
“张辽！高顺！”
“末将在！”两人齐齐出列。
“命你二人，立刻点齐陷阵营与并州狼骑，出征小沛救援刘备！”
“遵命！”
命令下达，整个下邳城瞬间变成了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吕布布置完一切，他转过头，那双虎目紧紧地盯住了林舟，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
“济川，此次出征，本候便命你为参谋，随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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