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糜氏商行，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主街上。
林舟牵着吕玲绮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夫君，这糜氏可是徐州首富，据说富可敌国。”
吕玲绮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首富？”林舟笑了，“很快，他就会变成给我们打工的了。”
吕玲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她最喜欢夫君这种自信满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商行内一个身着锦缎长袍，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出来。
他正是糜氏家主，糜竺。
“不知林军师大驾光临，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糜竺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舟。
“子仲先生客气了。”
林舟回了一礼，开门见山。
“舟今日登门，是有一桩泼天的大富贵想送给先生。”
糜竺闻言心中一凛。
他混迹商场半生最懂一个道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从官府嘴里说出来的大富贵往往都带着钩子。
“林军师请讲。”
糜竺将林舟二人请入内堂，亲自奉上茶水。
林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子仲先生，如今下邳城物价飞涨，尤其是艾草和麻布己经比金子还贵。此事先生如何看待？”
糜竺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此皆奸商所为，囤积居奇牟取暴利，实在可恨！我糜氏商行向来童叟无欺，绝不做此等伤民害理之举。”
“子仲先生高义。”林舟放下茶杯，“舟也就不绕圈子了。我今日前来是需要先生帮我做一件事。”
“林军师但说无妨。”
“我要你，动用糜氏所有的渠道和人脉，从徐州乃至周边各州，给我大量采购艾草和麻布。”
林舟一字一顿地说道。
糜竺的瞳孔微微一缩。
“林军师，这……如今艾草和麻布的价格己在天上，大量吃进风险太大了！一旦价格回落……”
“价格当然会回落。”林舟打断了他，“因为就是我们，要把价格打下来！”
糜竺彻底懵了。
花天价把东西买回来，然后再降价卖？
这是什么操作？散财童子吗？
“子仲先生，你想不想做整个吕家军，不，整个徐州独一无二的官商？”
林舟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糜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官商？这个词的份量他比谁都清楚。
那意味着垄断，意味着官方的庇护，意味着财源滚滚。
更意味着商人地位的彻底改变！
“我欲成立一个‘徐州官营采供社’，由温候本人亲自授权糜氏商行独家经营。”
“以后徐州境内所有军需民用的大宗物资采买，都由你糜氏商行负责。”
“府衙不插手具体经营，只负责监督和分红。你出渠道我出政策，赚到的钱你六我西。”
林舟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狠狠砸在糜竺的心坎上。
这己经不是大富贵了。
这是在送他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糜竺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他看到了一个商业帝国崛起的雏形。
但他同样看到了背后巨大的风险。
“林军师此事若是成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城里那些囤货的士绅豪族，他们……”
“他们？”林舟笑了。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他们手里的货就是我们这次要赚的第一桶金！”
林舟将后续的计划全盘托出。
先由糜氏在暗中从外地大量低价扫货，再配合府衙的玉净甘霖新政发布虚假利好消息。
将麻布和艾草的价格继续推高，引诱所有投机者将全部身家都压上去。
最后糜氏的低价货物入场，配合府衙的官方定价釜底抽薪。
一举击溃所有囤积居奇的奸商，将他们连皮带骨吃干抹净！
糜竺听得手脚冰凉，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这林军师心也太狠了！
这计策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哪里是什么智计无双的军师。
这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一个玩弄人心和金钱的魔鬼！
“子仲先生，你意下如何？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做。”
“不过我听说广陵陈氏，最近也对下邳的商路很感兴趣。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温侯的善意。”
林舟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糜竺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是要他递投名状啊！
林舟是在用全城士绅的血，来给自己和糜氏办一场盛大的开业典礼！
要么上船一起享受这场盛宴。
要么就等着一起被碾得粉身碎骨。
“竺……愿做！”
糜竺猛地站起身，对着林舟深深一揖到底。
“从今往后，我糜氏唯吕温候和林军师马首是瞻！”
他赌了！赌上整个糜氏的百年基业！
赌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军师，能带他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林舟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子仲先生，你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现在，好戏该开场了。”
……
下邳城中。
新的流言比瘟疫传播得更快。
“你们听说了吗？军师新发明的玉净甘霖虽然神效，但有副作用！”
“哦？是什么副作用？”
“听说服用之后，必须用艾草熏蒸全身，还得每日换上三次特制的麻布内衣，不然药效会大打折扣！”
这个消息仿佛一针强心剂，打入了那些因为大蒜崩盘而心惊胆战的投机者心中。
“我就说嘛！那林舟怎么可能凭空变出神药！”
“原来关键是在艾草和麻布上！”
“快！快去买！把所有钱都换成艾草和麻布！这次一定要把亏掉的都赚回来！”
侥幸心理和贪婪瞬间压倒了理智。
然而在城西的陈府，一名中年文士却看着手里的情报眉头紧锁。
他正是广陵陈氏在下邳的主事人，陈珪的族弟，陈应。
“又是这种手段，先打压一物，再吹捧另一物……大蒜之事历历在目，为何众人就是不长记性？”
他试图劝说几个相熟的家主冷静，却被讥讽为胆小鬼。
“陈兄，你错过了大蒜，这次还要错过麻布吗？”
陈应无奈只能严令自家绝不参与，冷眼旁观。
那些士绅豪族和奸商们瞬间都疯了。
他们不仅把手头最后的资金全部投入，甚至不惜抵押家产西处借贷。
以十倍、二十倍的杠杆，疯狂地吃进市面上所有的艾草和麻布。
价格一时间被炒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荒谬的顶峰。
一捆艾草，可换一头牛。
一匹麻布，可换一座宅。
整个下邳城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狂热。
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即将一夜暴富。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狂欢的时候，一张由林舟亲手编织的天罗地网己经悄然收紧。
三天后，下邳城门大开。
一辆接一辆望不到头的马车，在张辽亲自率领的精锐骑兵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入城中。
车上装载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正是堆积如山的艾草和麻布！
与此同时府衙的告示，贴满了全城的大街小巷。
“奉军师中郎将令：为抗击瘟疫，府衙联合糜氏商行平价供应艾草、麻布。艾草每捆十文，麻布每匹二百五十文！凭户籍购买，每户限量！”
价格一出全城死寂。
随即是震天的欢呼！
“大善人！林军师真是大善人啊！”
“十文！二百五十文！这比别的县城卖的价格还低啊！”
百姓们疯了一样涌向糜氏商行设立的各个售卖点。
而那些刚刚还在做着发财大梦的士绅和奸商们，在看到告示的那一刻如遭雷击。
“这......不……不可能！”
“一捆十文？我……我买进来的价格可是三十文啊！”
一个脑满肠肥的商贾看着自己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金山”。
突然双眼一翻，口吐白沫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
破产、倒闭、债主上门……
一幕幕人间惨剧在下邳城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高门大院里上演。
糜氏商行内。
糜竺看着手下呈上来的账本双手颤抖。
短短三天，他们不仅以极低的价格控制了全城的物资。
账面上的盈利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坐在窗边，悠闲地喝着茶的年轻人。
林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子仲先生，感觉如何？”
糜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林军师之才，竺……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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