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瘴谷的窥探如毒蛇隐于暗处,
新的威胁不再首接针对力量,
而是悄然指向心灵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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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灰色丝线窥探之后,青云宗外松内紧,云鹤真人加派了巡逻弟子,更亲自调整了护山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试图堵住那些微不可察的能量间隙。潆儿也收敛了许多,不再随意“讲古”,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中或是后山僻静处修炼,将“心镜”的掌控作为重中之重。
然而,预期的强攻并未到来。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连之前偶尔还能察觉到的、来自远方的模糊窥视感,也彻底消失了。仿佛对方真的因为打草惊蛇而放弃了。
但潆儿体内的暗金光核,以及那几枚与她心意相通的碎片,却时常传递出一种隐晦的不安。那不是面对刀剑的警兆,而是一种……仿佛置身于无形蛛网中央,被粘稠丝线缓缓缠绕的滞涩感。
*(心声: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吓人……那些坏蛋在憋什么大招?)
这一日,她正在院中练习将“心镜”维持在不消耗太多精神力的最低限度状态,用以观察院内一株老槐树缓慢的生命律动。忽然,一阵极其细微、几乎与风声无异的啜泣声,顺着山风,隐隐约约地飘入了她的耳中。
声音来自外门弟子聚居的方向,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与伤心。
若是往常,潆儿或许不会在意。宗门弟子成千上万,谁还没点烦心事?但此刻,在她维持的“心镜”状态下,那啜泣声仿佛被放大了,其中蕴含的悲伤情绪,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湖中漾开了一圈清晰的涟漪。
更让她心头一跳的是,在那悲伤的情绪波动中,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熟悉、让她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温暖气息。那感觉转瞬即逝,却如此鲜明,仿佛烙印在血脉深处的呼唤。
*(心声:那是……什么?感觉……好熟悉,又好难过……)
她下意识地散去了“心镜”,那啜泣声和奇异的感觉也随之变得模糊。但一种莫名的牵引力,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排屋舍,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肩膀不断耸动的年轻女弟子。那女弟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宗门服饰,修为只有炼气三层,看起来资质平平。
潆儿认得她,叫小茹,是宗门内为数不多、在“讲古”后还敢壮着胆子问她“地府的孟婆汤真的会忘记所有事情吗”这种问题的弟子之一,性格有些怯懦,但眼神清澈。
“小茹?”潆儿走上前,轻声唤道。
小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潆儿,慌忙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恭敬行礼:“潆、潆师姐……”
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神色间充满了无助和悲伤。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潆儿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她对这个敢向她提问的弟子颇有好感。
小茹摇了摇头,眼泪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道:“没、没人欺负我……是……是我娘……我娘她可能……可能快不行了……”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用普通红绳系着的、己经有些磨损的旧玉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寄托。
“我家里前几日托人带来消息……说我娘旧疾复发,凡间大夫都束手无策……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小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入门晚,修为低微,连下山探望的资格都难争取……更别说寻找灵药为娘续命了……我、我真是个没用的女儿……”
她泣不成声。
潆儿看着她手中那枚普通的玉坠,听着她绝望的哭泣,心中那份因那丝温暖气息而产生的悸动越发明显。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几枚碎片,也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怜悯与共鸣的波动。
*(心声:她娘……)
一种强烈的、想要帮助她的冲动涌上潆儿心头。不仅仅是同情,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引。
“别哭了。”潆儿拍了拍小茹的肩膀,虽然她的个子比小茹还矮上一些,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你娘会没事的。告诉我,你娘得的是什么病?需要什么药材?”
小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位神秘的“潆师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抽噎着说道:“是、是一种罕见的寒毒,深入肺腑……需要……需要至阳至刚的‘赤炎草’才能缓解……可那赤炎草只生长在极炎之地,年份要求又高,坊市里根本见不到,就算有,我也买不起……”
赤炎草?
潆儿脑海中瞬间闪过相关的信息。那确实是一种比较稀有的灵草,对驱除阴寒剧毒有奇效。她记得……阎叔叔给她的那些关于天材地宝的杂记里似乎提到过,青云宗往南数千里外的“熔火裂谷”边缘,好像曾有出现?
“熔火裂谷……”潆儿沉吟着。那里环境恶劣,火毒肆虐,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并非不可涉足之地。
*(心声:反正最近也没事,出去逛逛也好?顺便帮她把药采了?就当是……做好事?)
她看着小茹那充满期盼又不敢置信的眼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赤炎草是吧?我会留意看看的。”
她没有把话说满,但小茹己经感激涕零,又要跪下磕头,被潆儿拦住了。
“好好修炼,照顾好自己的。”潆儿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她需要去查证一下熔火裂谷的具体信息和赤炎草的详细特征。
在她转身离去后,蹲在原地、依旧攥着玉坠的小茹,那原本充满悲伤和感激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了一丝与她怯懦外表截然不同的、冰冷的漠然。她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看似普通的玉坠,玉坠内侧,一个与之前窥探丝线同源的、微不可察的灰色符文,一闪而逝。
远处,回到自己小院的潆儿,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她只是觉得,帮助小茹这件事,似乎让她心里那丝因莫名悸动而产生的不安,平复了许多。
*(心声:帮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希望她娘能好起来。)
她开始兴致勃勃地翻找关于熔火裂谷和赤炎草的记载,并未意识到,一张以“悲苦”与“渴望”编织而成、针对她内心柔软处的无形之网,己经悄然撒下,并且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源自血脉深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好奇与牵挂。
而远在万瘴谷的骨镜中,灰色的雾气翻滚,凝聚出新的字迹:
“牵绊…己系…饵…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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