潆儿感觉自己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状态。体内力量充盈,意念通达,那簇琉璃火苗茁壮成长,连带着暗金光核都似乎更加活跃。宗门弟子们仰慕信赖的目光,小茹全然的依赖,都让她肩头沉甸甸的,却又充满了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
云鹤真人几次三番的告诫,在她听来,渐渐变得有些……刺耳。
“潆儿,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你近日进境虽快,但心气浮躁,根基未稳,当以静修为主,不可再贸然外出涉险。”云鹤真人看着眼前眼神明亮、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锐气的潆儿,苦口婆心。
“宗主师兄,我明白您的担心。”潆儿微微昂首,语气虽仍恭敬,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嬉闹,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但如今魔道猖獗,西处布下陷阱。我既有能力,岂能坐视?若因畏惧风险而龟缩不出,岂非正合了那些魔崽子心意?况且,小茹弟弟命在旦夕,救人如救火,岂能耽搁?”
她话语条理清晰,甚至引用了“魔道猖獗”、“救人如救火”这样的大义名分,让云鹤真人一时语塞。他看着潆儿,只觉得这孩子身上那股初来时的灵动狡黠被一种陌生的、过于明亮的“坚定”所取代,仿佛一柄急于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让人担心是否会过刚易折。
*(心声:宗主师兄年纪大了,难免谨慎过头。如今形势不同,怎能一味固守?我有分寸。)
这份潜藏的念头,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却在她心湖中投下了第一道裂痕。对长辈经验的不以为然,在“蚀心种”的催化下,悄然滋生。
林风也感觉到了潆儿的变化。以往与他切磋,潆儿虽也机变百出,却总带着几分玩闹与试探。如今,她的“琉璃锁”越发刁钻凌厉,每每出手,都带着一种力求“完美”与“碾压”的意味,仿佛急于证明什么。
“小师妹,你的‘缚灵丝’似乎更精妙了,但灵力运转似乎过于追求极致,少了些圆转如意。”一次切磋后,林风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感受。
“师兄,对敌之时,自是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若不能一击制胜,岂非徒增变数?”潆儿擦拭着指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林风看着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他隐隐觉得,小师妹离他们似乎……越来越远了。
这一切,都被隐匿于虚空之中的酆都大帝,通过那几枚幽冥符箓,清晰地感知着。
*(意念冰冷:质疑尊长,疏离同门,独断专行……魔种侵蚀,己至斯境。)
更让他目光微凝的是,通过符箓反馈,他捕捉到潆儿体内那“蚀心种”的活跃程度,与她每一次“坚持己见”、“展现力量”、“获得推崇”时的心绪波动完美契合。那灰色的脉络,正如同植物的根系,在她心湖的裂痕中悄然蔓延,试图扎根更深。
而小茹那边,反馈来的信息则更加诡异。那枚玉坠上的灰色符文,不仅拥有极强的隐匿与反探查能力,更像是一个精密的能量转换器。它将小茹身上那种被刻意营造出的“悲苦”、“绝望”、“依赖”等负面情绪,提炼、转化,七小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再通过某种无形的通道,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潆儿体内的“蚀心种”,成为其最好的养料。
*(意念森然:以人心为田,以善意为肥,培育恶果……幕后之人,对人性之把握,可谓歹毒至极。)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任由这“蚀心种”继续成长,一旦其核心意志被彻底激活,与潆儿灵魂深度绑定,届时即便以他之能,想要拔除也需付出极大代价,甚至可能伤及潆儿根本。
是时候,落下第一颗棋子了。
他心念微动,一道无形的幽冥意念,跨越空间,首接降临到远在万里之外、正于一处阴脉节点巡查的一队无常鬼差首领——黑无常的识海之中。
“目标:青云宗外门弟子,小茹。其胸前玉坠有异,疑似魔道信标。尔等设法,在不惊动目标及任何人的前提下,将其玉坠‘自然’损毁,或使其暂时失效。”
命令简洁冰冷,不容置疑。
正率领鬼差穿梭于阴阳缝隙的黑无常身形猛地一滞,冰冷的鬼面上看不出表情,唯有魂火跳动了一下。大帝竟亲自下达如此具体而微妙的指令?目标竟是一个小小的凡间宗门弟子?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领命:“谨遵帝君法旨!”
酆都大帝切断了联系。他此举,意在敲山震虎。损毁或屏蔽那玉坠,等于暂时切断了“蚀心种”稳定获取养料的渠道。一方面可以延缓其生长速度,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观察幕后之人的反应。若对方沉不住气,有所异动,便能露出更多马脚。
他目光再次落回青云宗,落在那正与几名弟子交谈、周身仿佛散发着无形光晕的潆儿身上。
*(意念深处一丝极淡的波动:丫头,且看你这被催生的心火,能否经得起这第一缕……寒风。)
就在酆都大帝落子的同一时刻。
正与几名弟子讲述“琉璃锁”玄妙(实则大多是她的臆测与夸大)的潆儿,心中那份“传道授业”的满足感正达到顶峰,体内琉璃火苗欢快跃动。
突然,毫无征兆地,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无比的刺痛感,猛地从她灵魂深处传来!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针,扎入了那簇跳跃的火苗之中!
“呃!”
她话语戛然而止,脸色瞬间一白,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潆师姐,您怎么了?”身旁弟子关切地问道。
那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错觉。
潆儿定了定神,强笑道:“无妨,只是方才运功有些急切。”
她内视己身,那琉璃火苗依旧在燃烧,似乎并无异样。但那瞬间的刺痛与随之而来的一丝莫名空虚感,却在她炽热的心头,投下了一小片难以驱散的阴霾。
*(心声: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那是远方的玉坠被幽冥之力干扰瞬间,“蚀心种”与“养料”来源的连接被短暂切断时,传来的反噬。
而更深沉的黑暗,也因此被悄然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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