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宣布休庭的那一刻，刘瑶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僵坐在被告席上，耳边回荡着那句“择日宣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周围的声响渐渐模糊，只有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看着陈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那个背影决绝得让她窒息。
“瑶瑶，我们走吧。”律师轻声提醒，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刘瑶机械地站起身，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律师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个苦笑：“谢谢您。”
走出法庭的大门，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明明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李悦正焦急地朝法庭门口张望。看到刘瑶出来，她立刻推开车门跑了过来。
“瑶瑶，怎么样？”李悦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得让她心惊。
刘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她蹲下身，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哭得撕心裂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李悦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呢。”
“他不要我了...悦悦，他真的不要我了...”刘瑶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好友，“在法庭上，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李悦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先上车好不好？这里人太多了。”
刘瑶任由李悦搀扶着站起来，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上车时，她下意识地朝法庭门口望了一眼。
就在不远处，陈宇正站在台阶上。张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陈宇微微点头，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一刻，刘瑶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他看起来那么轻松，那么释然，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场婚姻，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陈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西目相对，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很快又转回头去，和张峰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别看了。”李悦轻声说，帮她关上车门。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刘瑶却觉得更冷了。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他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
李悦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陈宇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这话说得首白，却一针见血。刘瑶哽咽着点头：“是啊，都是我自作自受...”
另一边，陈宇和张峰并肩走向停车场。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怎么样？”张峰问道。
陈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比想象中轻松。就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张峰笑了笑：“早就该这样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两人走到车旁，陈宇却没有立刻上车。他回头望了望法院庄严的建筑，眼神复杂。
“说完全不难过是假的，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但更多的是解脱。”他拉开车门，“走吧，请你喝酒。”
张峰挑眉：“现在才下午三点。”
“那就喝咖啡。”陈宇系上安全带，“反正不想回公司。”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车流。陈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开口：“刚才看到她哭得很伤心。”
张峰瞥了他一眼：“心软了？”
“那倒没有。”陈宇摇摇头，“只是觉得...很陌生。好像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人都是会变的。”张峰转动方向盘，“或者说，我们看到的永远只是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一面。”
陈宇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吧。”
他们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下午时分，店里没什么人，安静得恰到好处。
“两杯美式。”陈宇对服务员说，然后看向张峰，“说实话，刚才在法庭上，我差点心软。”
张峰挑眉：“因为看到她哭？”
“因为她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无助。”陈宇搅拌着咖啡，“和记忆中那个总是笑着的她判若两人。”
“但你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是啊。”陈宇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因为我知道，一旦心软，就会重蹈覆辙。”
张峰点点头：“理解。有时候狠心也是一种善良——对彼此都好的善良。”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陈宇看着那些光影，忽然觉得心情明朗了许多。
“不管判决结果如何，我都接受。”他说，“这段关系早就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李悦的车停在了一家甜品店门口。
“下来吃点东西吧。”她说，“你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刘瑶摇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李悦不容分说地把她拉下车，“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店里飘着甜腻的香气，刘瑶却只觉得反胃。她看着眼前精致的蛋糕，怎么也提不起食欲。
“悦悦，我真的吃不下...”
李悦叹了口气：“那你至少喝点热可可。你看你手冰成什么样了。”
温热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刘瑶却觉得更加苦涩。她放下杯子，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现在才知道，失去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填不满...”
李悦握住她的手：“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你现在觉得过不去，但总有一天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刘瑶抬起泪眼，“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会的。”李悦坚定地说，“相信我。等熬过这段时间，你会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片橘红。刘瑶望着那片夕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陈宇一起看过的每一个日落。
那时他们总是手牵着手，说着永远不分开的傻话。如今夕阳依旧，人却己各奔东西。
“回家吧。”她轻声说，“我累了。”
李悦点点头，起身结账。走出店门时，夕阳正好照在脸上，暖意融融。
刘瑶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也许真的会有走出阴影的一天。
只是不是今天。
今天，她允许自己悲伤，允许自己后悔，允许自己为逝去的爱情痛哭一场。
但从明天开始，她要试着向前看了。
虽然这一步，迈得格外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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