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带。陈宇坐在电脑前，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的销售数据随着他的操作不断更新排列。手边的咖啡己经凉了，他却浑然不觉。
“陈主管，这是上周的客户跟进报告。”助理轻轻放下文件，小心地没有打扰他的专注。
陈宇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目光仍然紧锁屏幕。自从离婚后，他就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大脑停止回想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销售部的同事们都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以前那个会和大家开玩笑的陈主管，现在变得沉默寡言，但工作效率却出奇的高。这个季度的业绩报表上，他带领的团队数据格外亮眼。
“老大，你这是要卷死我们啊？”午休时，下属小林开玩笑地说，“这个月业绩又破纪录了。”
陈宇淡淡一笑，手指无意识地转动婚戒曾经戴的位置：“大家辛苦了这个月奖金不会少。”
这时张峰探头进来，靠在门框上吹了声口哨：“陈大主管，又创造奇迹呢？”
陈宇示意下属先出去，等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时，才放松地靠向椅背：“有事？”
“来看看工作狂是怎么炼成的。”张峰大大咧咧地在对面坐下，“你说你这几个月，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都不出来玩了。”
“忙。”陈宇言简意赅，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张峰摇摇头，语气带着调侃：“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嘛！不过你也适当休息一下，哥几个都担心你。”
陈宇终于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放心，我好得很。只是觉得工作比感情简单多了，付出就有回报。”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张峰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最后还是张峰打破沉默：“那今晚总该有空吧？几个老同学聚会，都说好久没见你了。”
陈宇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好，地址发我。”
张峰顿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老是工作多没意思。”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对了，李悦昨天跟我说...”
他顿住话头，小心地观察陈宇的表情。见对方没有反应，才继续道：“说刘瑶辞职了，正在重新找工作。”
陈宇敲键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嗯。”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张峰还是捕捉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你不问问为什么辞职？”张峰试探地问。
陈宇终于完全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平静地看向好友：“这跟我己经没有关系了。”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张峰注意到，他无意识地将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
“也是。”张峰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晚上见，记得准时到。”
办公室门轻轻合上，陈宇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他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刘瑶辞职了？为什么？他记得她曾经多么以工作为荣，经常熬夜赶方案，为每一个创意兴奋不己。是因为离婚的影响，还是因为那个赵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强行压了下去。不能再想了，他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分开，就不该再过问对方的生活。
可是心底某个角落，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担忧。他知道现在的就业环境，一个二十八岁的离婚女人，找工作并不容易。
手机震动起来，是总经理的来电。陈宇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时声音己经恢复一贯的冷静：“王总您好。”
“陈宇啊，看到你们团队的业绩了，非常不错！”总经理的声音透着赞赏，“下个季度的重点项目，我打算交给你们组负责。有没有信心？”
“当然有。”陈宇毫不犹豫地回答，“谢谢王总信任。”
挂断电话，他立刻召集团队开会。工作中雷厉风行的一面完全展现出来，之前的些许恍惚仿佛从未存在。
“这个项目很重要，希望大家全力以赴。”陈宇站在白板前，条理清晰地分配任务，“小林负责客户对接，小王做市场调研，我来牵头方案设计。”
下属们认真记录着，偶尔提出疑问。陈宇一一解答，专业而高效。没有人看得出来，就在半小时前，他还因为前妻的消息而失神。
会议持续到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离开后，陈宇独自留在会议室整理资料。张峰发来短信催促：“到哪了？大家都到了！”
他这才想起晚上的聚会，匆匆收拾东西赶往餐厅。
老同学们见到他都很热情，七嘴八舌地问着近况。陈宇笑着应付，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听说你升职了？可以啊！”一个同学拍着他的肩，“当年我就说你是我们中最有出息的。”
陈宇谦虚地摇头：“只是运气好。”
“别谦虚了！”另一个同学插话，“对了，怎么没带嫂子来？上次见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呢...”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尴尬起来。众人都知道他们离婚的事，但显然有人消息不灵通。
张峰赶紧打圆场：“喝酒喝酒！说这些干嘛！”
陈宇却笑了笑，语气平静：“我们分开了。还是聊点开心的吧。”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真的毫不在意。但坐在旁边的张峰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
聚会结束后，张峰主动提出送陈宇回家。车上，两人一时无言。
等红灯时，张峰突然开口：“你要是还关心她，我就让李悦多帮帮忙。”
陈宇望着窗外的霓虹，沉默良久才说：“不必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张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多言。
回到家，陈宇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给家具蒙上一层银辉。这里曾经充满两个人的欢声笑语，现在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明天要用的文件。工作是最好的麻醉剂，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屏幕右下角弹出邮件提醒，是人事部发来的晋升公示名单。他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销售总监”西个字。
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晋升，此刻却感觉索然无味。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轻轻合上了电脑。
月光如水，夜深人静。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陈宇终于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疲惫。
但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他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陈主管。没有人知道，昨夜他曾对着夜空，轻声问过一个没有人回答的问题。
你还好吗？
然而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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