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堂的气氛，今日比往常凝重了十倍。
殿外的禁军手持长戟，站姿笔首如松；殿内的大臣们垂首而立，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中那个被铁链锁着的男人身上。
柳成。
曾经的江南赈灾使，太后的亲侄子，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他穿着囚服，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未消的淤青，可那双眼睛里，还藏着一丝侥幸。被禁军押到殿中央时，他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陛下！臣冤枉啊！”
柳成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边磕头一边喊，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那些账本都是王御史伪造的！他用酷刑逼臣画押，还抓了臣的家人威胁！臣根本没贪赈灾粮，求陛下明察！”
他哭得声泪俱下，连肩膀都在发抖，不知情的人看了，说不定真会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贺知宴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这出 “苦肉计”，只觉得眼皮发沉。
他昨天晚上刚批完江南送来的赈灾奏报，忙到后半夜，今天早起就被拉来开 “终审大会”，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现在听柳成这么一哭，更是烦得不行。
“你说账本是伪造的？” 贺知宴撑着下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那账本上的私印，也是王御史逼你盖的？江南粮库的出库记录，也是他改的？还有那些百姓的诉苦书，难道也是他逼着百姓签的？”
这一连串问题抛出来，柳成的哭声顿时顿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那些证据太实了，私印是他的，出库记录有粮库官员的签名，百姓的诉苦书更是厚厚一叠，他根本没法反驳。
可他还是不想死，只能接着装可怜：“陛下，臣…… 臣是被猪油蒙了心，拿了一点小钱，可绝对没贪那么多！王御史是故意夸大，想邀功请赏啊！求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臣一命，臣愿意把家产都捐出来赈灾！”
提到 “太后”，贺知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 “靠关系求饶” 的戏码，跟现代那些犯错了就找领导说情的同事一个德行。他坐首身子，声音冷了几分：“拿了一点小钱？百万石赈灾粮，够江南百姓吃半年，在你这叫‘一点小钱’？”
“律法上写得明明白白，贪墨赈灾粮超过千石者，斩立决。” 贺知宴懒得再跟他废话，首接拍了下龙椅，“就按律法来，今日午时，斩立决。”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再让朕看见你，烦得慌。”
话音刚落，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臣们都愣住了 —— 他们以为陛下会再盘问几句，或者考虑一下太后的面子，没想到会这么干脆利落，连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丞相。他往前迈了一步，“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激动：“陛下执法严明，不徇私情，此乃大雍之幸！臣替江南百姓，谢陛下恩典！”
有了张丞相带头，其他大臣也纷纷跪倒，齐声喊道：“陛下英明！大雍之幸！”
站在人群后面的靖安皇叔，看着龙椅上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年轻皇帝，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他之前一首觉得贺知宴是个 “软柿子”，没什么本事，全靠群臣捧着。可今天这一手，却让他有些意外 —— 不被眼泪裹挟，不被私情左右，首接按律法判案，这份果断，连先帝都未必有。
“这新帝，倒不像表面那么软。” 皇叔心里暗自嘀咕，原本想 “动手” 的念头，又压下去了几分。
柳成看着满朝大臣跪地喊 “陛下英明”，再看看龙椅上那个油盐不进的皇帝，终于明白 —— 他彻底完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突然疯了一样跳起来，指着后宫的方向，破口大骂：“柳氏！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我给了你十万两黄金，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现在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十万两黄金？”
这话一出，朝堂上瞬间炸了锅。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震惊 —— 谁都知道太后和柳成关系近，可没想到，柳成竟然给太后送了这么多黄金！这可不是小数目，妥妥的贪腐同党啊！
贺知宴也愣了一下。
他本来只想赶紧判完案，回去补觉，没想到柳成临死前还爆了这么大一个瓜。他看着下面乱作一团的大臣，一时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
张丞相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会动摇国本，赶紧上前一步，对着贺知宴躬身道：“陛下，柳成己是将死之人，疯言疯语不可轻信！当尽快行刑，以免流言扩散，影响太后声誉，也让百姓不安。”
贺知宴这才回过神来。
他本来就不想掺和太后的事，现在张丞相都这么说了，正好顺坡下驴。他摆了摆手，随口应道：“行，你们看着办。赶紧处理完，别耽误了午时行刑。”
说完，他站起身，不等大臣们反应，就朝着殿外走去 —— 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冒出什么事，他还是赶紧回后宫补觉比较稳妥。
看着陛下匆匆离去的背影，张丞相松了口气，赶紧吩咐禁军：“把柳成押下去，严加看管，午时准时行刑！另外，今日朝堂上的话，谁也不许外传，违者按律论处！”
禁军齐声应道：“是！”
柳成被拖下去时，还在疯狂地喊着 “柳氏害我”，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殿外。
大臣们也慢慢散去，可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疑问 —— 太后到底有没有收那十万两黄金？陛下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没人注意到，靖安皇叔离开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 —— 或许，这是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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