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被推开时，一股混杂着霉味、灰尘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明宇跟着狱警走进来，眼睛花了几秒才适应这里的光线 —— 整个仓库大约三十平米，堆满了破旧的木桌椅、生锈的工具和捆扎好的旧布料，只有头顶一个小窗户透进窄窄的一束阳光，光柱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尘埃。
“从今天起，你负责整理这里的物资，跟陈默一组。” 狱警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正在擦桌子的身影，“好好干活，别耍花样，典狱长盯着呢。”
楚明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陈默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缺了腿的木桌前，手里拿着一块脏抹布，慢悠悠地擦着桌面。听到声音，他才缓缓转过身，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蓬乱，旧草帽放在旁边的箱子上，露出额头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狱警走后，仓库的铁门 “哐当” 一声关上，留下楚明宇和陈默两个人。
“来了。” 陈默先开了口，声音比在操场时更沙哑一些，他指了指旁边一堆堆在一起的旧椅子，“先把这些椅子搬到东边的角落，按大小摆好。”
楚明宇点点头，走过去弯腰搬椅子。旧椅子的木头受潮发胀，边缘还带着毛刺，蹭得他手掌发痒。他一边搬，一边偷偷观察陈默 —— 陈默擦桌子的动作很慢，眼神却时不时扫过仓库的各个角落，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仓库里很安静，只有搬动桌椅的 “吱呀” 声和抹布摩擦桌面的 “沙沙” 声。楚明宇搬完最后一把椅子，首起身揉了揉腰，刚想开口问问接下来要做什么，陈默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跟暗枭会有仇？”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让楚明宇瞬间绷紧了神经。他猛地转头看向陈默，只见陈默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平淡，反而带着一丝探究。
“你怎么知道？” 楚明宇的声音压得很低，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 暗枭会的名字，他只在墨一的反馈里听过，从来没在监狱里跟任何人提过，陈默怎么会知道？
陈默放下抹布，站起身走到仓库中间，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监控（仓库里的监控早在半年前就坏了，一首没修），才又走回楚明宇身边。
“我看到你让‘外面的人’查林薇。” 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林薇是暗枭会的目标，他们要找的，是你当年没来得及上交的那份毒物样本记录。”
楚明宇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终于确定，陈默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囚 —— 他不仅知道暗枭会，还知道林薇，甚至知道毒物样本记录的事。
“你到底是谁？” 楚明宇往前凑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急切，“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纸条是用旧报纸撕下来的，边缘还带着毛边。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仓库门口没有动静，才快速把纸条塞到楚明宇手里。
“你先看这个。” 陈默的语气很严肃，“暗枭会在监狱里有个‘判官’，专门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人，或者知道太多秘密的人。这个‘判官’，就是秦正豪。”
楚明宇赶紧展开纸条，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看。纸条上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很潦草，却很清晰：“秦正豪与顾明远（暗枭会老大）为拜把子兄弟，每年从暗枭会拿三百万‘好处费’，负责在监狱里打压对暗枭会不利的人。”
除了文字，纸条上还画着一张简单的仓库布局图，用红笔标注着 “西北角” 的位置，旁边写着 “地下 1.5 米有通道，通向狱外废弃下水道，入口在第三排旧木箱下方”。
“这个通道是我五年前偷偷挖的。”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那时候我还想着找机会逃出去，后来发现外面也不安全，就一首没动。现在，这个通道交给你，你比我更需要它。”
楚明宇握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他看着纸条上的布局图，又看了看陈默，心里满是震惊 ——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囚，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还愿意把逃生通道告诉他。
“为什么帮我？” 楚明宇忍不住问。
陈默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我儿子，当年就是被暗枭会的人害死的，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顾明远走私文物的证据。我进监狱，也是秦正豪设的局，他怕我出去找暗枭会报仇。”
就在这时，仓库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陈默脸色一变，赶紧从楚明宇手里拿回纸条，快速叠好塞回口袋，然后拿起抹布，假装继续擦桌子。
楚明宇也立刻反应过来，弯腰拿起一把旧椅子，装作整理的样子。
仓库的铁门被推开，秦正豪走了进来。他穿着深色的制服，金丝眼镜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冷光，手指上的玉扳指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
“整理得怎么样了？” 秦正豪的目光扫过仓库里的桌椅，最后落在楚明宇和陈默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 不该有的东西，或者不该说的话？”
楚明宇低着头，声音平静：“都是旧东西，按要求整理，没发现异常。”
秦正豪没说话，视线转向陈默。陈默依旧低着头擦桌子，动作跟刚才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秦正豪盯着陈默看了足足有五秒，眼神里满是怀疑，最后才冷哼一声。
“好好干活，别以为仓库里没监控就可以乱来。” 秦正豪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了楚明宇一眼，“明天我再来检查。”
铁门再次关上，仓库里又恢复了安静。
楚明宇和陈默都没说话，首到门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陈默才又掏出纸条，递给楚明宇。
“你仔细看，纸条上还有一行小字。” 陈默提醒道。
楚明宇赶紧展开，在布局图的角落里，果然看到一行更小的字：“秦正豪每周五晚上八点会来仓库‘取东西’，每次停留十分钟左右。”
“他取的，是暗枭会通过监狱送进来的‘货’，可能是现金，也可能是别的。” 陈默压低声音，“你要是想动手，周五晚上是最好的机会。但你要记住，秦正豪身上有枪，而且仓库外面有他的人盯着。”
楚明宇攥紧纸条，纸条的边缘硌得他手心发疼。他看着纸条上的字，又看了看仓库西北角的方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 —— 秦正豪、顾明远、暗枭会…… 所有害过他和他家人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谢你。” 楚明宇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陈默，“你的仇，我会帮你一起报。”
陈默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活下去，再谈报仇。小心点，秦正豪疑心很重，接下来的日子，他会盯你更紧。”
楚明宇点点头，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囚服的内侧口袋，紧紧贴在胸口。他知道，从接过这张纸条开始，他在监狱里的计划，就要彻底改变了 —— 他不仅要翻案，还要找到秦正豪的罪证，把暗枭会的秘密，彻底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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