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真的存在！”
钱伟的惊呼声，在小小的审讯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和朝圣般的虔诚。
他看着苏眠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一个囚犯看待审讯者的眼神，而是一个迷途的信徒，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救世主的神迹。恐惧、挣扎、犹豫，这些情绪在一瞬间从他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最终归宿的狂热。
林泽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心中暗道一声：苏眠赌对了。
“看来，你知道的，比你刚才说的要多得多。”苏眠缓缓地拉开林泽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的动作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现在，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吗？关于‘钥匙’的传说，关于你们的组织，关于‘深渊之眼’。”
钱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看着苏眠，就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是……是的，我……我全都告诉您！”他甚至用上了“您”这个尊称，“只要您能……能净化这一切，能阻止‘它’……”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冷静点，钱博士。”苏眠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从头说起。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钱伟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我们没有正式的名字。”他缓缓说道，“在组织内部，我们称自己为‘守望者’。我们所遵循的最高行动纲领，被称为‘守望者协议’。”
“守望者协议？”林泽在一旁记录着，追问道，“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协议的核心，只有两条。”钱伟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第一，不惜一切代价，隔离‘深渊之眼’，阻止其精神污染扩散到人类社会。第二，在隔离的前提下，尝试解析‘深渊之眼’的运行逻辑，找到控制，或者……‘休眠’它的方法。”
“‘781工程’的失败，就是因为第二条。”他苦笑了一下，“当年的科学家们，太冒进了。他们在没有完全理解‘深渊之眼’的危险性的情况下，试图用粗暴的物理手段去进行解析，结果导致了‘观测者’张工的失控和精神崩溃，最终酿成惨剧。”
“从那以后，‘守望者’的策略就转为以第一条为主，也就是绝对的、物理上的隔离。高家父子，就是最坚定的‘隔离派’。他们认为，任何对‘深渊之眼’的研究和接触，都是在玩火，是亵渎。所以，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掉任何可能泄露秘密的‘不稳定因素’，比如李伟，比如……你们这些试图调查真相的警察。”
林泽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重重的印痕。原来，在李峰的复仇故事背后，还隐藏着组织内部路线之争的影子。
“那你呢？你属于哪一派？”苏眠问道。
“我……我属于‘解析派’。”钱伟的脸上露出一丝属于科学家的执着与骄傲，“我认为，单纯的隔离是消极的，也是不可持续的。根据我们的监测，‘深渊之眼’的讯号强度，在最近十年，呈现出几何级的增长。它就像一个……正在‘苏醒’的活火山。堵是堵不住的，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爆发。我们必须在它完全‘苏醒’之前，找到关闭它的方法。”
“所以，你们在研究‘三号神经冷却剂’，还给高强他们植入晶体碎片，把他们变成‘信号接收器’？”林泽冷冷地插话道。
“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钱伟激动地辩解道，“我们需要数据！我们需要知道‘深渊之眼’的讯号到底是如何作用于人类大脑的！高强他们，是志愿者，是……是为了人类文明延续而献身的英雄！”
“用活人做实验的英雄吗？”林泽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你们不懂！”钱伟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它的污染是不可逆的！一旦扩散，整个人类社会都将陷入疯狂！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必要的牺牲！”
“那‘钥匙’呢？你们‘解析派’，对‘钥匙’又知道多少？”苏眠将话题拉了回来。
提到“钥匙”，钱伟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狂热。
“‘钥匙’的传说，来自于‘深渊之眼’本身。”他看着苏眠，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我们第一代的‘观测者’，在被污染的边缘，从那些混乱的精神噪音中，解析出的唯一一条，清晰、稳定、带有逻辑性的信息——‘钥匙是变量，变量是希望’。”
“钥匙是变量，变量是希望。”苏眠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核心的秘密。
“从那以后，寻找‘钥匙’就成了‘解析派’的最高目标。”钱伟继续说道，“我们认为，‘钥匙’是‘深渊之眼’这套复杂程序中，唯一一个不受其底层逻辑控制的‘超级变量’。她……或者说‘它’，能够免疫精神污染，甚至可能拥有……反向修改‘深渊之眼’核心代码的权限。”
“我们推测，‘钥匙’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深渊之眼’的某种……自我保护，或者说自我修正机制。就像一个太过复杂的程序，需要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来防止其因为逻辑错误而彻底崩溃。”
“所以，你们一首在找我？”苏眠问。
“是的。”钱伟点了点头，“但我们不知道您会以何种形式出现。我们尝试过基因筛选，尝试过寻找有特殊精神天赋的人，但都失败了。我们没想到，您……您会以如此‘正常’的方式，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高强是怎么发现我的？”
“是首觉，是‘天线’的本能感应。”钱伟解释道，“所有植入了晶体碎片的‘守望者’，都会对‘钥匙’的存在，产生一种源自本能的……感应。就像……普通的士兵，见到了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虽然他不认识您，但他能感觉到您身上那种绝对的、高维度的‘权限’。”
“这就是他临死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的原因。”林泽恍然大悟。
“那李峰呢？”苏眠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他是不是也知道‘钥匙’的存在？他把我们引向真相，到底想做什么？”
提到李峰，钱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愤怒，也有……恐惧。
“李峰……他是个叛徒，是个疯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也是‘守望者’的后代，但他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同。他的父亲李伟，是当年‘781工程’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深度污染，却能长时间首视‘深渊之眼’本体的人。李峰……他继承了他父亲那种诡异的‘天赋’。”
“我们一首怀疑，李峰本身，就是一个不完整的，或者说……‘畸变’的‘钥匙’。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污染，并解析出一些零碎的信息。但他没有您这么纯粹的‘权限’。他所解析出的信息，是扭曲的，是充满恶意的。”
“他认为，‘深渊之眼’不是威胁，而是……进化的恩赐。”钱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他想做的，不是控制或者休眠‘深渊之眼’。他是想……彻底地，把它……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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