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具骸骨。
这西个字像西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指挥中心里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死寂之中,只能听到几声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之前所有的推测、所有的线索,在这残酷而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汉代古墓,而是一个被精心掩盖的、现代的乱葬岗。
苏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她扶住桌子的边缘才勉强站稳,脸色比墙壁还要煞白。一年前,她和她的同学们,曾在那个地方欢声笑语,曾在那里搭帐篷,甚至可能就在那片埋藏着骸骨的土地上,吃过午餐,玩过游戏。
她曾与死亡擦肩而过,却对此一无所知。
林泽是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中挣脱出来的人。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股骇人的风暴。他没有像原计划那样立刻冲向野狼谷,而是猛地一转身,抓起白板上的一支红色记号笔。
“法医!技术科!立刻赶赴现场!我要你们在十二小时内,给我一份初步的尸检报告!死者身份、死亡时间、致死原因,一点都不能少!”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封锁现场,挖地三尺,也要把所有证据都给我找出来!”
命令下达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回了指挥中心的正中央。他知道,现在冲去现场己经于事无补,那里有更专业的人。他必须留在这里,坐镇中枢,将这堆碎裂的线索重新拼凑起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几乎要虚脱的苏眠身上。
“苏眠,”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现在,我需要你把一年前在野狼谷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你所看到、听到、感觉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苏眠点了点头,努力驱散脑中的眩晕感。她被带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一名女警体贴地为她披上了一条毯子。
她开始讲述。
从考古社出发时的兴奋,到进入山谷后的失望。她讲起潮湿的林间小路,讲起夜晚帐篷外的虫鸣,讲起大家围着篝火的笑闹。她的叙述起初有些混乱,但渐渐地,随着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那些被遗忘的细节开始一点点浮现。
“……我记得,刘静学姐好像特别执着于那棵老槐树。”苏眠的眉头紧紧蹙起,“我们用探测器扫了好几遍,都没有任何金属反应,大家都劝她放弃,说那下面不可能有古墓。但她不听,一个人拿着工兵铲在那里挖了很久。”
“她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林泽追问。
“异常……”苏眠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对了!我记得,当时我帮她递水的时候,看到她挖出来的土……颜色不太对。”
“怎么不对?”
“新旧不一样。”苏眠的语速加快了些,“表层的土是黑褐色的,很,但挖下去大概半米,翻上来的土是黄褐色的,而且明显更干燥、更松散。就像是……就像是那块地在不久之前,刚刚被人翻动过一样。”
在场的所有刑警都屏住了呼吸。
“当时刘静学姐怎么说?”
“她说可能是以前的盗墓贼留下的盗洞,回填得比较粗糙,所以土质不一样。我们当时都信了。”苏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悔意,“我们谁也没有多想。”
一个致命的疏忽。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寻找一个古代的秘密,却没想到,他们脚下踩着的,是一个新鲜的、血淋淋的罪案现场。
林泽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李峰,那个曾经的护林员,他太熟悉那片土地了。他利用了考古社学生们对“古墓”的执念,巧妙地将自己的罪行,伪装成了一段历史的遗迹。而刘静的执着,却像一把无情的铲子,将这层伪装,挖开了一道缝隙。
所以,她必须死。
“除了土壤,还有别的吗?”
苏眠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在脑中飞速旋转。她看到刘静兴奋的脸,看到赵文斌惊恐的表情,看到那个被扔进草丛的木蝉。
突然,一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画面,猛地刺入她的脑海。
“人!我见过一个人!”她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就在我们准备离开野狼谷的那天早上!我起得早,去附近的小溪边洗漱,看到远处山坡的树林里,站着一个人影!”
“什么样的人?”林泽立刻追问。
“离得太远了,看不清脸。他穿着一身很旧的迷彩服,背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把砍刀。”苏眠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当时以为是进山打猎的猎人,没太在意。他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我们营地的方向。现在想来,他的眼神……虽然看不清,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非常冰冷的注视。”
一个穿着旧迷彩服、背着登山包、拿着砍刀的男人,在清晨的树林里,远远地监视着一群即将离开的学生。
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李峰!
他一首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一卦算出藏尸地,谁知内鬼在身边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一卦算出藏尸地,谁知内鬼在身边最新章节随便看!他看着他们踏入自己的“墓园”,看着他们在他埋藏尸骨的地方挖掘,看着刘静挖出了那个作为“镇物”的木蝉。
他看着这一切,却没有立刻动手。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林队!”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两名警员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正是考古社的成员,赵文斌。
他显然是被这阵仗吓坏了,一进门就结结巴巴地问:“警……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泽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锐利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指了指苏眠旁边的椅子,言简意赅地说:“坐。”
赵文斌战战兢兢地坐下,他看到了苏眠,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林泽将那张木蝉的照片,放在了赵文斌面前的桌子上。
“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赵文斌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向后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我……我不认识……”他嘴上否认着,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赵文斌。”林泽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现在不是你撒谎的时候。这个木蝉,出现在了李晓玥的书桌上,而它的第一个发现者刘静,己经死了。她们都曾是你的同伴。现在,这个案子牵扯到的,是七具埋在野狼谷的骸骨。你确定,你还要继续隐瞒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七……七具骸!?”赵文斌的心理防线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彻底崩溃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说……我都说!”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个木蝉……不是什么普通的木雕,那东西……那东西叫‘噤声蝉’!”他的话,印证了张教授的判断。
“我爷爷是研究本地民俗的,他跟我讲过野狼谷的传说。他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古墓,那里在古代,是官府用来处决重犯和流放之人的‘弃尸地’。因为怨气太重,所以当地的山民会用这种噤声蝉来镇压邪祟,让那些冤魂永远不能开口。”
赵文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所以,当我看到刘静挖出那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出事了!我让她赶紧扔掉,可她不听……她不信这些……”
“她不信,是因为她发现了别的东西,对吗?”林泽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赵文斌浑身一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一个加密的相册。
“离开野狼谷之后,刘静一首很不安。她私下里找过我,给我看了这个。”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林泽和苏眠。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拍得有些模糊,光线也很暗。照片的背景,是那棵老槐树下被挖开的土坑。
而在土坑的泥土里,半掩着一个东西。
那不是陶器,也不是金属。那是一小片……破碎的布料。
布料是深蓝色的,上面还带着一个金属的铆钉。
“这是什么?”林泽皱眉。
“是……是牛仔裤的一角。”赵文斌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刘静说,她在挖土的时候,工兵铲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她以为是石头,就没在意。但后来她发现,那不是石头,是这个。她觉得很奇怪,汉代怎么会有牛仔裤?所以就偷偷拍了张照片。”
“她把这块布料带回来了吗?”
赵文斌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恐惧:“没有。她说她当时觉得心里发毛,就把那块布又埋了回去,然后把木蝉扔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让我发誓,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说……她感觉我们好像……好像闯进了一个不该进的地方,惊醒了什么不该惊醒的东西。”
苏眠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她明白了。
刘静的死,不是因为那个木蝉,而是因为这片小小的、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牛仔裤碎片。
她无意中,发现了李峰埋藏罪证的冰山一角。而她当时的掩埋和沉默,并没有换来凶手的宽恕,反而让他意识到,秘密己经泄露,必须杀人灭口。
就在这时,林泽的手机响了。是法医团队的负责人打来的。
林泽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法医的声音疲惫而凝重:“林队,初步鉴定结果出来了。七具骸骨,西男三女。死亡时间跨度很大,最早的可能在五到七年前,最近的一具……不超过两年。死因都是机械性损伤,凶器初步判断为利刃。我们在其中一具骸骨的身上,发现了一点东西……”
法医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们在死者的髋骨附近,发现了一些布料纤维残留。经过比对……成分与现代牛仔布料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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