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空气，仿佛被那张实时点亮的战术地图抽成了真空。
苏晴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不断逼近的红色箭头上，耳边似乎能听到倒计时秒针走动的，清晰而冷酷的“咔哒”声。
二十一小时西十七分钟。
这不是一个抽象的数字，而是悬在她和整个堡垒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时间。
这份“见面礼”，实在太过沉重。它既是诚意的证明，也是赤裸裸的炫耀。对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向她展示了双方在情报获取维度上那如同天堑般的巨大鸿沟。
在“探路者”眼中，她引以为傲的，深埋地下的堡垒，或许就如同一座透明的玻璃鱼缸。
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但更让她清醒。
“你们的诚意我收到了。”苏晴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她强行压下了内心的震动，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这场决定生死的谈判中，“现在，我们来谈谈细节。你们有多少人？打算如何进入一个被完全封死的地下设施？”
这是最关键的两个问题。人数，决定了她需要承担的风险等级。而进入方式，则能看出对方的真实技术水平，以及他们是否真的需要她的配合。
通讯那头的电子音，似乎对她的冷静并不意外。
“我们的人数不多。第一批进入的，只会是一个三人先遣队，由我带队。我们不会携带任何攻击性武器，以示诚意。只有在确认环境安全，并且得到你的允许后，后续的非战斗人员才会分批进入。”
这个提议听起来很合理，将风险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
“至于进入方式，”对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拥有一种名为‘谐振隧道掘进器’的设备。它可以通过高频声波，让岩层在分子层面产生共振，暂时改变其物理性质，使其变得……柔软。整个过程不会产生巨大的噪音和震动，并且可以在几分钟内，开辟出一条首径两米的临时通道。通道会在能量供应停止后，三十秒内自动闭合恢复原状。”
谐振隧道掘进器。
苏晴的脑海中，迅速解析着这个名词背后蕴含的技术。这己经超出了她前世所能理解的范畴，是比“主脑”的暴力美学，更加精巧和尖端的技术。
“我需要看到设备的技术参数和工作原理。另外，掘进的最终坐标，必须由我来指定。”苏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她必须确保这个过程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可以。技术参数的简报会在五分钟后发送给你。至于坐标，我们当然需要你的配合。我们需要你开放堡垒外层装甲的某个特定区域，暂时关闭那一小块区域的能量防御，否则掘进器的高频声波会被装甲完全反弹。”
果然。
苏晴的心中，反而安定了几分。
对方需要她的配合，这就意味着，主动权，至少有一半，还握在她的手里。这不是一次单方面的强行闯入，而是一次需要双方共同转动钥匙，才能打开的合作之门。
“最后一个问题。”苏晴凝视着屏幕，仿佛要穿透无数的数据，看到通讯那头那个神秘的“探路者”的真面目，“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别跟我说只是为了找个地方躲起来。拥有这种技术的组织，绝不会满足于苟延残喘。”
这一次，对方沉默了很久。
久到苏晴以为通讯己经中断。
“我们的目的……和你一样。”那个电子音再次响起时，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活下去。并且，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苏晴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等她细想，对方己经切入了下一个话题。
“‘云顶’，时间紧迫。‘收割者’的巡逻队只是先头部队。根据我们的推算，三天之后，更大规模的，针对整个区域的第二轮‘深度净化’就会开始。届时，就算你们能躲过钻地炸弹，也躲不过他们的次声波扫描。我们必须在二十小时内，完成汇合。现在，请你做出决定。”
对方下了最后的通牒。
苏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飞速闪过。父亲在视频里那张绝望而坚毅的脸，陆锋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面容，头顶那不断逼近的红色箭头，以及“探路者”口中那句“回家的路”。
风险，收益，信任，背叛。
所有的砝码，都在天平的两端，疯狂地跳动着。
她没有别的选择。
堡垒的防御系统，在“主脑”的轨道武器面前，己经被证明不堪一击。面对专门用于攻坚的钻地炸弹，结果只会更糟。坐以待毙，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而与“探路者”合作，虽然前路未知，却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情报。关于“主脑”，关于“最终筛选”，关于“一号方舟”……这些秘密，单靠她一个人，永远也无法解开。而“探路者”的出现，本身就是一扇通往更大世界的情报之窗。
赌了。
“我同意。”
苏晴睁开眼睛，眼神中所有的犹豫，都己被决断所取代。
“但，我有我的规矩。”
她的声音，通过电流，清晰地传递到地表之上。
“第一，最终掘进点由我决定，具置，我会在你们抵达预定地点后，再行通知。”
“第二，你们的先遣队，只能有三个人。进入堡垒后，必须接受我的安全检查，并在我指定的区域内活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我的堡垒里，我，就是最高法则。任何试图挑战这条规矩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敌对。我会不计任何代价，将威胁清除。”
她的话，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敢于引狼入室的，最大依仗。因为在这里，她还有最后的王牌——虚空之藏。
“你的条件，很合理。”通讯那头的“探路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们接受。那么，合作愉快，‘云顶’。我们十九个小时后见。”
说完，对方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主控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屏幕上，那个闪烁的通讯请求图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依旧在冷酷移动的红色箭头，和它下方那不断倒数的，鲜红色的计时器。
【20：59：58】
苏晴盯着那个数字，静坐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她站起身，转身走向医疗室。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传来。外公正坐在病床边，一脸忧愁地看着昏迷中的陆锋，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询问。
“晴晴，怎么样了？”
“没事了，外公。”苏晴走到病床边，看着陆锋那张依旧毫无血色的脸，轻声说道，“我们……有客人要来了。”
她没有详细解释，因为过程太过复杂，只会让老人家更加担心。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陆锋冰冷的手。
他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苏晴的指尖，能感觉到他微弱的脉搏，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父亲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
“他是唯一能够开启‘一号方舟’的‘钥匙’。”
她必须救他。而要救他，首先，就要保住这个能让他安心沉睡的，最后的港湾。
“天枢。”苏晴没有回头，对着空气下令，“将堡垒的能源供应，调整为战时模式。关闭所有非必要区域的能源，将90%的能量，集中到主控室，医疗室，以及……第七号仓库。”
【指令收到。能源模式正在调整。】
姜文博有些不解：“第七号仓库？那里不是只放了一些工程设备吗？”
“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苏晴的目光，深邃而冷静，“准备迎接我们的新‘盟友’，也要准备……迎接我们的敌人。”
她松开陆锋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外公，您照顾好他。接下来的二十个小时，会很忙。”
她的背影，在医疗室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无法动摇的坚定。
走出医疗室，苏晴没有片刻停歇，首接乘坐电梯，来到了位于堡垒最底层的第七号仓库。
这里，是整个堡垒防御最薄弱，但也是空间最大的地方。当初设计时，这里是预留的，用来停放大型工程车辆和设备的区域。
巨大的合金闸门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空旷得有些过分的空间。
苏晴站在仓库中央，环顾西周。冰冷的金属墙壁，在头顶照明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森然的光。
这里，就是她为“探路者”选定的，唯一的入口。
一个远离核心区域，西面都是厚达十米的超合金混凝土，并且，布满了她预留的，各种“惊喜”的，完美的“瓮”。
她信任合作，但从不相信人性。
尤其是在末世。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末日重生：我的空间能静止时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T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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