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怀抱,熟悉的、带着淡淡龙涎香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将苏青染紧紧包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副身躯,正在微微颤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颈间,灼热得仿佛能烫伤她的皮肤。
墨渊……
他在哭?
这个认知,让苏青染那刚刚从混沌中苏醒的意识,猛地一颤。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缓缓地,抬起那只依旧有些绵软无力的手臂,轻轻地,环住了他宽阔而坚实的后背,用指尖,安抚性地,拍了拍。
“我……没事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墨渊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地,松开了双臂,但那双大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一般。
他抬起头,那双一向深邃如渊的眸子,此刻,红得像两只兔子。他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风……风沙太大了。”他憋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蹩脚的解释。
苏青染看着他这副故作坚强的可爱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牵动了她刚刚重塑的身体,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别动!”墨渊立刻紧张了起来,连忙扶着她,让她重新靠坐在石台上,又急急地将水囊递到她的唇边,“慢点喝。”
清凉的泉水,滋润了她干涸如火烧的喉咙,也让她恢复了几分力气。
“我……睡了多久?”苏青染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山洞,以及洞口处,那个背对着他们,身形有些熟悉的女子身影。
“七天七夜。”墨渊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七天七夜……
苏青染的瞳孔,微微一缩。
昏迷前的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
守陵人破土而出,玄鸦卫惨遭屠戮,墨渊被夺舍,燕无双被重创……最后,是她自己,用断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抚向自己的心口。
那里,皮肤光洁如初,没有丝毫的伤痕。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皮肤之下,一颗强健有力的心脏,正在“咚咚”地,为她输送着生命的能量。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自己的心脏,己经被那把断刀,彻底贯穿了才对。
“是墨渊救了你。”
洞口处,燕无双转过身来,看着苏青染,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却又真诚的笑意。
“他炼化了守陵人的生命本源,用那种……神仙般的手段,修复了你的心脏。”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苏青染的目光,猛地转向墨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炼化守陵人?
修复心脏?
这些词汇,己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墨渊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将始皇帝、白夜、长生盒以及“九窍冰心莲”的事情,简单地,对她讲述了一遍。当然,关于她“麒麟血脉”、“皇族”、“钥匙”等惊天秘密,他暂时隐瞒了下来。
他不想在她刚刚苏醒,身体还极度虚弱的时候,就让她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宿命。
即便如此,苏青染听完之后,依旧是心神剧震,久久无法平静。
大秦始皇陵……
活了三百年的帝王残魂……
天命与棋盘……
这个世界,似乎在她昏迷的这七天里,揭开了它那神秘面纱的一角,露出了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真实面貌。
“所以,我现在,是靠着那什么莲子,才活过来的?”苏青染消化了许久,才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墨渊点了点头,神色,却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去。
“白夜说,此物,只能保你……三年性命。”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苏青染的心上。
三年……
苏青染愣住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虽然看似磅礴,但其根基,却像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感。她的生命本源,那源自心头血的核心部分,依旧是……亏空的。
“九窍冰心莲”,只是用一种强大的能量,暂时填补了这个空缺,维持着她生命的运转。
一旦药力耗尽,她……
苏青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墨渊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他猛地握住她的手,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放心,这只是白夜的一面之词。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灵丹妙药无穷,我一定……一定能找到,真正能治好你的办法!”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
苏青染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血丝,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脸上,重新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好,我信你。”
她没有去追问希望有多渺茫,也没有去抱怨命运有多不公。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了让她醒过来,己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她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惊受怕了。
三年,就三年吧。
能从必死的绝境中,多偷来三年的光阴,与他相伴,己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至少,在这三年里,她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可以,帮他扳倒赵无忌。
可以,为那些死去的玄鸦卫兄弟们,报仇。
也可以……好好地,陪在他的身边。
想通了这一点,苏青染的心境,反而豁然开朗。
她挣扎着,想要从石台上坐起来。
“你做什么?快躺下!”墨渊立刻按住了她。
“躺了七天,骨头都快生锈了。”苏青染笑着说道,“扶我起来,走一走。”
她的身体,虽然内里亏空,但在“九窍冰心莲”的滋养下,表面上,己经恢复了大部分的行动能力。
墨渊拗不过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起来。
苏青染的身体,依旧有些虚软,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了墨渊的身上。她靠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洞口。
轰鸣的瀑布,如同一道银色的天幕,垂挂在眼前。阳光穿透水幕,化作万千道金色的光线,在弥漫的水雾中,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清新的、带着泥土与草木芬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那因为久卧而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真好……”她由衷地感叹道。
能活着,能呼吸,能看到这样美丽的风景,真好。
“对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燕无双,脸上,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燕姑娘,之前……对不起。”
她指的是,墨渊被夺舍时,重创了她的事情。
燕无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都过去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现在应该叫你……主母。”
“主母?”苏青染一愣,随即,脸颊,瞬间飞上了一抹绯红。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墨渊。
墨渊的耳根,也有些发烫,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仿佛默认了这个称呼。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人了。”燕无双的语气,无比郑重。
苏青染看着她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又看了看墨渊,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
看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样,也好。
能多一个如此强大的助力,少一个心怀芥蒂的敌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苏青染笑着,伸出了手。
燕无双也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
两个曾经视彼此为情敌的女子,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在这一刻,终于……冰释前嫌。
山洞中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谐与融洽。
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己散去。
然而,就在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刚刚开始蔓延时——
“咕——咕——”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鸟鸣声,突然从瀑布之外,传了进来。
那声音,很特殊,并不像是寻常鸟类的叫声,反而带着一种……特定的韵律。
墨渊和燕无双的脸色,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一变!
“是‘玄鸦’的密信!”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墨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玄鸦”是玄鸦卫内部,最顶级的传讯信鸽,由专人饲养,只用于传递最紧急、最重大的军情。每一只“玄鸦”,都与它的主人,有着特殊的感应。
而他带来的玄鸦卫,己经……全军覆没了。
这只“玄鸦”,是从哪里来的?
又是谁,发出的密信?
墨渊来不及多想,他安顿好苏青染,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穿过了那道厚厚的水幕。
片刻之后,他再次返回,手中,己经多了一只通体漆黑如墨的……信鸽。
信鸽的脚上,绑着一个极小的黑色竹筒。
墨渊取下竹筒,从中,倒出了一卷被蜡封的、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纸条。
他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他缓缓地,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两行用血写成的、潦草而又触目惊心的……小字。
当看清那两行字的内容时,墨渊那张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一股无法抑制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山洞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都骤降到了冰点!
“怎么了?”
苏青染和燕无双,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吓了一跳。
墨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那张薄薄的纸条,递了过去。
燕无双接过,低头一看,那双刚刚恢复神采的琥珀色眸子,瞬间,瞪得滚圆!
苏青染也凑了过去。
只见那张血迹斑斑的纸条上,赫然写着——
“帅危,速归。”
“青州,下河村,三百户,尽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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