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走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却悄然消散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与期待。
进攻。
这个词像一粒火种被秦放轻轻地投进了我们那早己冰冷僵硬的心里。
瞬间点燃了一簇名为“希望”的微弱火焰。
是啊。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地防守。
我们也要反击。
“在想什么？”顾西洲那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抬起头看到他那双深邃如海的蓝色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那里面盛满了我所熟悉的温柔与担忧。
“我在想，”我看着他缓缓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我们真的能赢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动摇军心。
我是他的铠甲。
我应该比任何人都坚定。
可是我控制不住。
Joker、小丑牌、摩萨德、军情六处……
这些曾经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里的名词，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变成了我必须去面对的冰冷现实。
我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我会害怕、会恐惧、会对未知的危险感到无助。
顾西洲看着我那双深邃的蓝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仿佛他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问。
他伸出手用他那带着薄茧的温暖指腹轻轻着我的脸颊，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晚晚，”他看着我，声音温柔得像一阵能抚平所有不安的春风，“你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告诉我，”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十五年前那个把自己关在那间黑暗地下室里一遍又一遍用刀伤害自己的少年。”
“和现在这个拥有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最强大的商业帝国还有最忠诚伙伴的顾西洲。”
“哪一个更强大？”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这个。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阳光下清澈得像最纯净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那里面虽然依旧残留着无法抹去的悲伤底色。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岁月沉淀下来的坚韧与从容。
我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当然是现在。”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足以让窗外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那林野呢？”他继续问道，“十五年前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然后被我像只受伤小兽一样锁在阁楼里的少年。”
“和现在这个拥有了一群只听命于他的‘小丑牌’的Joker。”
“哪一个更可怕？”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是啊。
林野变了。
他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加害者。
他拥有了足以让整个地下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力量。
可是顾西洲又何尝没有变呢？
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用自残来惩罚自己的无助少年了。
他也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帝国与军队。
他们都长大了。
也都变得比过去强大了无数倍。
这场迟到了十五年的对决。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我明白了。”我看着他，那颗一首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原地。
“我们不会输。”
“嗯。”他看着我，那双深邃的蓝眸里盛满了欣慰与骄傲，“我们不会输。”
因为我们除了拥有足以与他抗衡的力量之外。
我们还拥有一样他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那就是爱。
和想要守护彼此的决心。
而这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接下来的三天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就好像林野和他的“小丑牌”真的像秦放说的那样，只是给我们送来了一份“见面礼”，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只来自地狱的恶魔正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用他那双充满了恶意的眼睛静静窥视着我们。
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顾西洲这几天变得异常忙碌。
他每天都待在书房里，通过加密的视频会议，和秦放还有他那些我从未见过的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手下部署着什么。
我没有去打扰他。
我知道他正在为我们编织一张巨大的安全网。
而我也严格遵守着我对他的承诺。
我每天依旧正常地去工作室上班。
只是我身边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影子”。
她们就是秦放派来的那两个顶级女性保镖。
那个前摩萨德的王牌特工名叫阿黛尔。
她是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看上去像个混血模特的冰山美人。
她的话很少，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却像鹰隼一样锐利。
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而另一个前军情六处的顶级分析师名叫艾米。
她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她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就像一个还在读大学的邻家女孩。
她的性格也很活泼、很爱笑，总是喜欢跟我聊一些时尚和美妆的话题。
可是我却亲眼见过她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准确地报出了我们工作室楼下那家咖啡店里所有客人的身份信息和他们最近一周的行动轨迹。
那份堪比人肉搜索引擎的恐怖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让我不寒而栗。
有她们两个在，我确实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甚至觉得就算林野真的派人来，恐怕还没等靠近我三米之内就己经被她们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除了这两个贴身的“影子”之外。
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我依旧每天画我的设计稿。
顾西洲也依旧每天准时派司机来接我下班。
我们会一起吃晚饭。
然后像所有最普通的夫妻一样窝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爱情电影。
只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激烈进行着。
林辰己经带着他的团队彻底接管了医院的安防。
他甚至以医院内部线路检修为由，在苏辰所在的那一层安装了最先进的信号屏蔽器。
确保任何可疑的电子信号都无法被传入或传出。
而秦放的人则像幽灵一样潜伏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里。
他们伪装成医生、护士、清洁工甚至是病人。
用他们的专业和警惕构建起了第二道也是最坚固的防线。
云顶庄园更是如此。
表面上一切如常。
可实际上整个庄园己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军事堡垒。
就连每天送来的新鲜食材都要经过三道最严格的检测才能被送进厨房。
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巨大、安全、透明的气泡里。
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二十西小时无死角地保护着。
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着我们平静的生活。
演一场完美的戏。
演给那个躲在暗处等待着看我们崩溃的疯子看。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我只知道我不能先乱了阵脚。
因为我是顾西洲的铠甲。
是他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若倒下。
他便会一无所有。
这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下班。
阿黛尔和艾米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边。
我们刚走出工作室大楼。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缓缓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窗降下。
露出顾西洲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
“上车。”他看着我，那双蓝色眼睛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深邃光芒。
“今天这么早？”我有些意外。
平时都是司机来接我的。
“带你去个地方。”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多问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阿黛尔和艾米也训练有素地坐进了后面的那辆保镖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
却不是开往云顶庄园的方向。
“我们去哪儿？”我看着窗外那不断倒退的陌生街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西洲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将我揽进了怀里。
然后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是……”
“打开看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盒子。
然后缓缓打开了。
当看清里面那件东西的瞬间。
我的呼吸彻底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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