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
秦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
“西洲，你太小看‘方舟’了。他们的网络部队不是JOKER那种单打独斗的野路子，这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们的背后是无法估量的国家级资源。”
“别说十分钟，我连五分钟都不敢保证。”
他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在艾米尖锐的警报声响起的瞬间，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那幅代表着我们网络防御系统的蓝色数据壁垒，就己经像是被无数无形的攻城锤狠狠撞击的玻璃墙，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色裂痕。
无数道比JOKER的“幽灵”程序更加凶悍、更加诡异的攻击代码，像一群嗜血的食人鱼从西面八方疯狂地涌来，撕咬着我们那本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线。
艾米团队残留下来的几个辅助防御程序，几乎是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彻底撕碎、吞噬，连一丝浪花都没能翻起来。
“那就五分钟。”
顾西洲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他提起那个装载着人类未来命运的钛合金箱，另一只手则紧紧地牵住了我。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没有一丝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足以颠覆世界的风暴，而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出门。
“五分钟后，我会启动指挥中心的‘焦土’协议。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服务器、数据和这栋建筑本身，都会在瞬间被彻底物理摧毁。”
“我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一粒灰尘。”
“焦土”协议。
又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词。
但从这个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名字里，我能想象到那将会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这就是顾家真正的底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成交。”
秦放只说了两个字。
下一秒，指挥中心的主屏幕瞬间被他彻底接管。
那幅布满了红色裂痕的蓝色数据壁垒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仿佛宇宙诞生之初的那片混沌虚无。
没有代码。
没有数据流。
甚至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感觉不到。
而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红色攻击代码，在冲入这片黑暗的瞬间，就像是被黑洞吞噬的星光，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影。
没有爆炸。
没有对抗。
只有一片死寂的吞噬。
“这……这是什么？”
我忍不住低声问道。
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我对网络攻防的所有认知。
这不像是技术。
更像是一种……法则。
“这是‘渡鸦’的领域。”
顾西洲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凝视着那片深邃的黑暗，眼神里充满了近乎狂热的信任。
“一个绝对黑暗的领域。”
“在这里他就是神。”
就在这时，那片黑暗的中央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个由无数幽蓝色代码构成的图腾。
那是一只张开了双翼的乌鸦。
它的眼睛是两点猩红的光芒，带着一种睥睨众生、藐视一切的冷酷与高傲。
渡鸦。
秦放的代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正的形态。
当这个图腾出现的那一刹那。
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虚拟战场。
那些原本疯狂涌来的红色攻击代码，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兽群，竟然不约而同地停滞了攻击。
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恐惧？
“是谁？”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合成声音忽然在指挥中心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是“方舟”。
他们竟然反向入侵了我们的通讯频道。
“是谁胆敢阻挡‘方舟’的脚步？”
“滚。”
秦放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标志性的慵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万年寒冰般冷酷的杀意。
只一个字。
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个合成声音沉默了几秒钟。
似乎是在分析眼前这个超出了他们预料的存在。
“我们的目标是‘萤火虫之种’。无关人等立刻退开，否则你将与顾家一同承受‘方舟’的怒火。”
“怒火？”
秦放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的冷笑。
“就凭你们这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也配在我面前谈‘怒火’？”
他的话音未落。
屏幕上那只幽蓝色的渡鸦图腾眼中，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猛地大盛。
下一秒，那片深邃的黑暗领域开始疯狂地向外扩张。
就像宇宙大爆炸的逆过程。
它在反向吞噬！
那些属于“方舟”的红色数据流，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同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你到底是谁？！”
那个冰冷的合成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恐。
“我？”
秦放的声音在整个指挥中心里回荡着。
带着一种仿佛来自远古神魔的威严与孤傲。
“我是你们这群妄图扮演上帝的疯子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噩梦。”
“我是‘渡鸦’。”
说完，那只幽蓝色的渡鸦图腾猛地张开了它的喙。
一声无声的嘶鸣响彻了整个虚拟世界。
那片黑暗的领域瞬间沸腾了。
无数道被黑暗同化了的数据洪流调转了枪头，像一支由魔神指挥的亡灵大军，朝着它们来时的方向反扑了回去！
“不！！！”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那个合成声音最后一声充满了绝望与不敢置信的惨叫。
然后便是一连串服务器被强行烧毁的刺耳爆鸣声。
最后一切都归于死寂。
主屏幕上那片深邃的黑暗和那只高傲的渡鸦缓缓地隐去。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才那场神魔之战从未发生过。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我和顾西洲都被刚才那短短几十秒钟的交锋彻底震撼了。
这就是秦放真正的实力吗？
这己经不是黑客的范畴了。
这是降维打击。
是神对凡人的屠杀。
“搞定。”
秦放的声音恢复了那份慵懒的腔调。
仿佛刚才那个如同魔神降世的存在与他毫无关系。
“我黑进了他们设在亚洲区的一个前哨服务器，顺便给他们送了点‘小礼物’。”
“估计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你们现在有至少一个小时的安全时间。”
一个小时。
他硬生生地将五分钟的死亡倒计时延长到了一个小时。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和‘方舟’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西洲问出了那个一首盘旋在我心里的问题。
秦放他对“方舟”的了解和那种刻骨的恨意，绝对不是一个局外人该有的。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算是……一点私人恩怨吧。”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总之你们快走吧。这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真正的大家伙还在后面。”
“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们自己。”
顾西洲深深地看了那个己经熄灭的通讯频道一眼，没有再追问。
他拉起我转身就走。
“林辰在B3通道等我们。”
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
头顶上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那是“焦土”协议正在启动的声音。
这座耗费了顾家无数心血打造的地下堡垒，即将在一个小时后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B3通道的尽头是一部专用高速电梯。
林辰早己等候在那里。
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陌生男人。
他们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脸上带着没有任何标记的战术面罩，只露出两只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只有从尸山血海里才能磨炼出来的铁血煞气。
“夜鹰”小队。
顾西洲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尖刀。
“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林辰躬身说道。
顾西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钛合金箱递给了其中一名队员。
“按原计划执行。”
“是！”
两名“夜鹰”队员接过箱子，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便走进了另一条岔路，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们去哪？”我不解地问道。
“去阿尔卑斯山。”
顾西洲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缓缓地说道。
“‘方舟’不是想看戏吗？那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出最逼真的戏。”
“他们会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假‘盒子’去闯那个死亡陷阱。”
“用他们自己的命。”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看着顾西洲那冷硬的侧脸。
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
这场战争己经开始了。
一场没有硝烟却远比任何战场都更加残酷的战争。
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早己身在局中，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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